那天晚上开始,罗子升开始害怕看到叶辛,也怕看到顾雨欣。
至于顾雨欣,在他心里不知不觉地住了进去。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孩,总是偷偷地给他递纸条。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样灿烂笑容的女孩居然会喜欢他。他何德何能?
顾雨欣算不上班花,但是性格开朗,也让她拥有了较好的人缘。她的身边不乏暗恋她的人,但她唯独喜欢罗子升。子升也总是静静地坐在顾雨欣的背后,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窃喜。
周末,子升照常回到家里,练练房间的灯早已亮起。他本想敲门寒暄几句,但想着明天白天叶辛要给他们一行人在德克士补习,就缩回手静静地走回房间。
深夜,叶辛无眠。轻轻地起身开门出去,也是那个夜晚。她开始心疼这个男孩。第一次看见罗子升的时候,他忧郁的神情深深地印在叶辛的心里,她总是在想,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不是和她的悲伤不谋而合呢?她既怜悯自己,又怜悯子升。
她原本想穿过客厅走到练练家的落地窗前,欣赏醉人的夜色她听见练练母亲——罗蓉大声争吵的声音。
“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子升的妈回来,她回来,我们成什么呢?”
“你能不能小声点,让子升听见怎么办?他三岁就没见过他妈,你让他在高考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这一生不都给耽误了吗?”
“高考,高考,他长大了,十八了,就该安安份份找个对象。过几年成家生子,读什么大学,就你惯着。”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想过罗霖吗,难道我们就不应该负一点责任吗?我们耽误了罗霖一生,还要耽误子升吗?”
叶辛听见练练父亲长长的叹气,竟不知道应该如何逃避。她悄悄挪着脚步,无声无息地走回房间。房间里,练练摆着一个大大的人字型甜甜地打着呼噜。她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懊恼自己不应该毫无道德地偷听别人讲话,既然她知道子升母亲就要回来的消息。那她要不要告诉子升?子升的母亲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她这样告诉子升,会不会伤害他,就真的像陈父口中那样耽误子升的前程。
她想起自己,如果知道自己的母亲,也一定很想知道她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女人把她带来到这个世界,叶辛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她想,如果这样痛苦,那么子升最好不要知道。就让他在无知无畏的世界里快乐的生活,她不想自己做一个不速之客,更不想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样无端闯进他的生活,毕竟要高考了。
高考,对于罗子升,是一次命运的重新洗牌,他不得不珍惜,况且他是那么优秀。
叶辛不知不觉坐到了清晨,窗外的鸟儿高声的歌唱,晨曦的和风轻轻地拍打着白色的窗帘。窗台上的小花也开始摇头晃脑地盛开,叶辛出神地看着这一切,一如儿时的场景,不过那已经过去好多年,活在记忆里的不过是她努力维持的样子,尽管有些泛黄有些沧桑,但她还是那样怀念着。父亲温暖的手掌,门前可爱的大黄狗,春日里的莺歌燕舞,夏日炎炎的荷塘,秋日里的一遍黄灿灿的丰收,冬日里白雪皑皑的村庄。她都深深地爱着,一刻都不曾忘记。
只是,如今再也回去不了,回去的只是她饱尝苦涩的泪水。
“叶辛,练练。”门外子升温柔的敲门声响起。
叶辛打开门,微微一笑,“早!”
子升说,“早!”
突然,练练从床上跳起来,捂着肚子冲出门,嘴里喊着“快让让,别和我抢厕所。”头发凌乱的散在肩头,睡衣的一角还扎在裤子里,裤子也是斜着套在身上。她窘迫的姿态,顿时让叶辛和子升相视地笑了。子升立马抢过话,“别见笑,她经常这样,今天她的衣服没有穿反。”
说完,叶辛又捂着嘴笑了。
练练父母从房间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叶辛忽然担心起来,他们是否知道自己昨夜的无意偷听。脑海里浮现他们的对话,尴尬的表情几乎无法掩饰。
“叶辛,睡的好吗?”练练母亲问。
“嗯,嗯,挺好的,谢谢罗阿姨关心。”叶辛胆战心惊的回答。
直到叶辛确定练练父母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她才安心的坐下来吃早餐。她看着练练母亲冷漠的态度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她虽然和父亲在一起,家境贫困。但父亲从未如此冷漠的对待她和周围的人,她曾以为这个世界只要你温柔相待,那必将盛情款待你,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吃过早餐,练练带着叶辛和子升去找小土晓晓补习。
叶辛坐在子升的自行车后,小土自然带着晓晓。练练由于事故原因,没人再敢搭乘她的车,只有那些不知情的人,才欢呼雀跃地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座,打死也拖不下去。
一行人,一段青春,一场重逢。
罗子升的成绩依然保持在全班第一,在全年级也是前十。叶辛看着他的成绩单,开心的像个孩子。“子升,你要考哪里?”
“去北京,去北大。”子升淡淡地回答。
叶辛说,“你肯定可以。”
“哥,你真棒。”练练忍不住插嘴道。
晓晓看着子升,眼神里充满崇拜,但也流露出不舍,那一刻,她甚至有些自私的想,要是罗子升哥哥留在C大,留在叶辛姐姐所在的学校该有多好,这样他们都不用分开,他们有的是时间。
叶辛无论何时也不忘自己家教的角色,她拿起小土和晓晓的成绩单,一一的分析。她甚至不再担心,晓晓的成绩上圣林的危险指数。她说这不是自己的功劳,但晓晓和父母都不赞同。
这段时间的努力,练练成绩也有所起色。但似乎还不够。
不管怎样,叶辛是开心的,幸福的。从一开始的萍水相逢,到如今把梦想托付给她。这一路,她们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年纪,仅仅只为了那一个希望。
叶辛转头看着子升,想起了晚上那个不敢想象的秘密。心中充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