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想要跻身征服者序列的代行者，菌肉对于黄昏化没有太好的办法，在他的计划里，沿用降临使徒的方案是最为稳妥的，也是最为高效的。
那不是慢慢的改造这个世界的人类，让他们贴近黄昏，而是直接改造这个世界。
在他们降临的那个医疗机构，使徒残留的遗骸上有着异化完成的黄昏虫，这种东西只是习惯的被称作虫，实际都不算是生物，在凡物的眼中只是一团蠕动的光点。
这种高维存在能直接作用于规则本身，没有同级的干扰无往不利。
代行者通过收集的人类记忆计算出的规则参数，便是为了调整黄昏虫的状态，让它能更好的融入变化以后的世界。
当技师的细小触手从那团光点上挪开的时候，原来浅黑的颜色变得透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它的东西了。
就像所有反派实现计划时那样，一道从天而降的能量束打在了四臂的身上，留下了一个指头宽的血洞。
脑虫威廉检测到了接踵而至的其它攻击，那是针对每个队员的，它娇嫩的身体可承受不住。
“阻隔！”它没有时间通知强度特化的贾德尔进行反应，立即控制了他的身体开始防御。
粗大而光滑的尖刺弹出了贾德尔的皮肤，也撕碎了他人类外形的伪装，无形的力场荡漾在了整个空间里，抵消了接下来的数道能量束。
“...”恢复了神智的贾德尔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保持着沉默。
他已经习惯被威廉操纵进行被动防御了，至于外表的伪装，让技师花点时间修复就行了。
比起那些功能型的代行者，他们这些战斗员，总是要面对意外的。
菌肉对于这种意外极其不满，虽然这种攻击根本伤害不到他，但这种精准的打击很可能影响到黄昏虫的释放。
“这是来自哪里的能量束，不是说没有人监视这个地方吗？”
巫师淡然的给出了答案：
“攻击时根据规则差别攻击过来的，所有的带有异界规则的目标都被锁定了，估计是我们的雇佣兵招惹的麻烦。但只有一波，应该是垂死挣扎了。”
“那黄昏虫？”
这是个蠢问题，不用技师报告，所有的代行者都能感受到环境的变化。
沐浴着来自深渊的规则，他们好像旅人从冰冷的寒风中摇摆的木屋回到了温暖的家中。
阿托斯点出了现状：
“看来调整完成的黄昏虫完美的融于了这个世界。按这个改造的速度，半年就能覆盖整个泛大陆，到时候就是那位使徒大人的事情了。不过那五座晶巢的影响依然很大......”
四臂看着缓和的气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说道：
“那就好，队长，帮我调整一下修复舱，我再去躺会。”
“等等”威廉有了新的想法，它带着恐惧的甜腻声线显得楚楚可怜，“我们是不是去哪里躲一躲，这个地方原来就不安全，难保哪天土著空了来一趟第五能级轰炸，但时候除了贾德尔和队长，我们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既然黄昏虫都投放下去了，我们也不需要派人留在这里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让技师帮我先挖一个地洞躲起来，你们哪里见过抛头露脸的脑虫?”
菌肉同意了这个建议。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教国的那位再找上门来，我们可能抵挡不住。“
阿托斯愤怒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知道这两个胆小的货色根本没有仔细听他说话。
“不行，我们需要人手来破坏剩下的晶巢，我们不可能靠着黄昏虫去争抢规则的占有率。而且我们不能保证那个异化源头背后的存在不会在插手，尽快让使徒降临才是我们要做的。”
菌肉的沉默了一会，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显得有些迟疑，带着少许的歉意：
“或许你可以自己去完成？这样你能得到更多的奖励，更多的属性点以及评价提升。”
在遭遇了无数的分歧之后，阿托斯的明白了自己和这个东西的不同，他想起了深渊改造的代价和异化者背后事实。
同化者，同化的是肉体的构成，异化者，异化的是原本的灵魂，他们非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个更加非人的灵魂，以前展示的言语和姿态不过是拙劣的模仿。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作为接近属性提升极限的异化者，制约他们上升的只有对于规则的理解，所有来自使徒的奖励都聊胜于无，
阿托斯的回话显得有些冰冷：
“你就期待着在一个地洞里等着任务的结束或是失败吗，如果黄昏虫没有办法对抗精巢的影响，你什么都拿不到。”
威廉无所谓的声音打断了阿托斯的话：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被使徒大人逼着过来的，我们已经完成指标了，接下来该考虑安全问题了。”
菌肉愉悦的声音附和道：
“对的对的，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了。”
阿托斯身上的魔能有些失控，这是他第三次跟着这两个东西执行任务了，消极而无能的决策，胆小而没有追求的行动逻辑，支撑他们的只是些可笑的执念罢了。
阿托斯有些害怕了，他害怕变成那样的自己。
他很快控制了力量，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两个声音的背后有着能碾死他的力量，一旦他的行动越界，他就会被菌肉无比爽快的拍死。
他只能用着平淡的声音问道：
“其他还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执行晶巢破坏的任务吗？贾德尔？林坤？”
阿托斯没有询问技师，最接近传播者序列的他有着和那两位相似的情况。
“不去”
贾德尔简单的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坚信和经验丰富的代行者一起行动能提高自己的生存可能。他还知道这些直属于使徒的异化者能呼唤深渊化身把他们拖回去。
四臂迟疑了一会，说道：
“可以，你知道的，像我这种双属性精专的代行者，奖励自然是越多越好。另外我们要让技师准备一些东西，比如药剂，还有影响精神的小玩意。”
这种典型的战士发言让阿托斯有发笑的意思，不过这个仅剩的支持者正是他想要的行动派。
就像阿托斯说的那样，队友的决定并没有让菌肉感到不适或是愤怒，它全然没有一个领导者该有的反应。
它只是用着小男孩含糊的口音说着别的事情，缓和着尴尬的气氛，像是真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开心的准备在无人的地洞里冬眠百年以上的时间。
于是，菌肉过度活化了使徒留下的残骸，让这个张牙舞爪的魔窟吸引火力，然后带着他的三个小伙伴潜伏到了无人的大陆边缘，而阿托斯则带着沉重的心情和同伴坐上了前往艾兰斯特的空艇。
阿托斯想到的并不是任务的成功与非，他想到的是自己今后的发展。
在他身处的规则下，同化者有着和感召者类似的限制，要求越来越高评价淘汰着没有晋升潜力的同化者，
让他们成为无法自由活动的兵器。
虽然像他这样评价以上的优胜者也不能抱有太多的自由，但总比封装进囊胞里，等待着下一次使用的生活要好的多。
阿托斯有时也想过自己生前的事情，但他没有理由去纠结，这种心态大概帮助了他的晋升。
除了在排名前列的深渊化身麾下，要成为同化者，其他代行者只有两种可能，那就是加入传播者序列或是征服者序列。
这是对于深渊化身倾向的两种描述，黄昏化或是深渊化，只有贴近深渊化身意识的存在才能得到晋升。
阿托斯任不知道深渊化身对腐化其他世界的渴望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
每一位深渊化身都有一位第一使徒，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被视作深渊领域的统治者，他们制定着规则和法理，他们拥有着远超一般使徒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决定了深渊化身的倾向，黄昏化还是深渊化。
有人认为第一使徒是深渊化身意志的容器，当容器不符合意志时，就会被更换。
而他的深渊化身正在做出改变，关于黄昏化的尝试越来越多。
原来，为了以后成为第一使徒的可能性，阿托斯的强化方向是传播者序列。
这也符合他的审美，那些和混落种打交道的征服者厌恶着一切秩序的存在。
但当目睹了自己传播者序列的队友后，他不想变成那种靠着扭曲意志支撑着行动的怪物。
那种东西为了残存的意志能无视一切。
就像处于传播者序列的菌肉，他所想的可能只有活下去。
虽然不能活下去，其他的问题都毫无意义，
但只为了活下去而存在的人生，甚至没有做出改变的契机，就空洞的有些恐怖了。
他现在想到的，只有那个意料之外的渊之子，看来秩序海对他来说是更好的选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