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电脑,拿着酒瓶和杯子到客厅在毕聪身边坐下,顺便往两个已经空掉的杯子里倒酒。
“也许你说得对,我是想更靠近她一些。不过我不出门是有理由的,有个人要过来。”狄特说。
“谁?我认识吗?”毕聪问,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脑后一阵发麻。
“认识,还很熟。”狄特淡定的喝酒,然后扭头和毕聪默然对视。
“你在看玩笑吗?”毕聪知道要来的人是谁了,此人所作所为皆非正常人也。
两个男人对着大屏幕液晶电视默默的喝酒,没有说话,心里都在默祷着能安静的度过假期。
城市的郊区,欢喜的茵茵随着渐渐远去的爆竹声变得安静,很快就在程曦的陪伴下睡着。程诗茗透过门缝看充满温情的婆孙两,心中满是欣慰与感激。
唐师彤也已经睡着,方霖走过来拍拍闺蜜的肩膀,然后两人一起去了程诗茗的房间。
窗外路灯橘黄色的灯光透进来,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两个女人换了睡衣缩在被窝里,床在暗处,上面的四只眼睛忽闪,两人都在望着被路灯打亮的天花。
“睡了吗?”许久房间里有一个声音小声的响起,是方霖在说话。
“没呢。”程诗茗回答。
“你在想毕聪吗?”今天在吃年夜饭的时候茵茵有提到一个叔叔经常到公园看她,从程曦默认的表情来看,方霖想那人应该是毕聪。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窗外有车子驶过的声音。
“算是在想他吧。过年前他找我,说希望能经常看看茵茵。”程诗茗缓慢的说着,从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你怎么想的?”毕聪对程诗茗来说本来就是个矛盾的存在,现在加上茵茵的问题,他们两人的关系看似明了其实变得更复杂起来。方霖了解好友的固执,更担心她因此错失幸福。
程诗茗又沉默了很久。
她想要得到毕聪的爱情,但是又害怕接收到的只有责任。爱情与责任应该作为一个整体,到她这里却被分割。她已经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追求还是转身走掉,所以对于方霖的提问,她只能回答:“我完全没有主意,不知道该怎么走。”
像是狂欢后的落寞,两个女人一起陷入沉思。
在感情上她们的际遇不同,但对爱情的态度却是一致的。如果不爱那就不要,可是她们还没有搞懂,什么时候是爱,什么时候又是不爱了。
“唉……”方霖微微叹气,转了个身背对程诗茗。
“那你呢?和任朗言的事怎么想的?”程诗茗问。
方霖又转了个身,面朝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他是个很好人,和他在一起我发现自己其实很卑鄙。并不反感他对我的好,但是没办法给他相同的回报,我们两的天平永远不能平衡,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可是我又担心别人不会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
程诗茗闭着眼睛把方霖的话听完,想了一会睁开眼睛,说:“你说的别人是狄特吗?应该不会是毕聪吧?”
方霖在被窝里用手肘捅了一下她,两人小声的哼哼笑。
“很奇怪,和朗言吵架的时候他提起狄特,毕聪找我谈话的时候也提起狄特,他们都不知道我和他曾经发生过关系,我和他给人的感觉有那么明显吗?还是因为男人天生的敌对神经所致。”
程诗茗侧身对着方霖,说:“狄特是个怎样的男人我们不够了解,但我们也没有给机会让人家好好的表现吧?一开始我觉得他滥-****把妹,可是他每次看你的眼神就像是遗忘了周围的一切,他很专注的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男人总会在别人面前伪装自己,可当只有自己的时候就会很真实。上次你们公司舞会,你两一起跳探戈,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你们眼里只有彼此,难道这样你都不能感受到吗?”
方霖也侧过身和程诗茗面对面。
“我都忘了……眼里只有他的眼睛和嘴唇。我妈住院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找他帮忙,我也没别的想法,在那种惊慌失措的状态下,只知道要是他在身边会觉得欣慰。——这种感觉算是爱吗?”
程诗茗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回答说:“嗯,算是吧。就像茵茵出院的时候我看到毕聪其实心里很高兴,但是又有点矛盾就是了……”
房间里女人窸窣的谈话声停止了,没一会程诗茗的鼻间传出轻微的鼾声。
方霖翻个身背对好友,闭着眼回想一些事情。和狄特第一次见面到最近的疏离,其实也算不上有多疏远吧,就算很少说话,平常也不时会在小区遇到,公司里也会见面,还经常同时从公司开车出来,然后两人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进入小区。
每回在客厅里看恐怖片,害怕的时候会自我安慰说对面有个熟人,实在怕得不得了就上人家家喝酒去。
她想得理所当然,狄特总会在她的生命里。若万一有一天他也像章昀阳一样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那怎么办?
睡意袭来的方霖打了个哈欠,却突然清醒了!
她刚才想的是如果哪一天狄特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会怎么办,居然不是任朗言。
一切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吗?
方霖失眠了,彻底的。
假期的时候一般都会做什么呢?睡到自然醒,逛到脚抽筋,还是疯狂玩“找你妹”弄到暂时失明?
任朗言的假期在医院度过的,即使不是他值班的那几天。
在家里父母总会问起和女朋友的情况,什么时候带回家瞧瞧之类的。妹妹任朗语没有把KTV那晚的事情说出来,两个老人还满心欢心的等着儿子将未来儿媳领回家。
在这欢喜的节日中,他能对长辈说两人吵架了,因为他们的未来儿媳还没有离婚,而且心里另外有别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她的现任丈夫也不是他?
任朗言想着就觉得好笑,他在气方霖,对他隐瞒了这么多,之前他还在为总得不到对方的信任而苦恼。
假期已经过去一半,医院里有些安静,巡房后他总能有充足的时间来思考与方霖之间的问题。可是几天下来,他仍旧得不到答案,至少他不知道在假期结束后该怎样面对方霖。
“任医生,今天不是你值班吧?”路过门诊的范汝茹奇怪的问,其实她早就发现任朗言在门诊。她也顶班,但不是为了感情,只是单纯不喜欢假期。
“哦,我顶班。”任朗言回答。
过节的关系门诊来访的病人不多,范汝茹直接在患者的座位上坐下。
“有事吗?”任朗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皮肤白皙显得黑眼圈更重了。
“我没事,不过你有事。”范汝茹说。
她盯着任朗言的脸看了看又说:“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这样憋在心里对缓解压力和解决问题没有帮助,你给人顶班是为了逃避问题的话还不如找个咖啡厅坐着,至少在那里你是一个客人,可以喝咖啡吃点心看着窗外发呆没人管你,但是在这里你是个医生,病人很有可能因为你的分心被误诊。”
任朗言眨眨干涩的眼睛,门诊室里相对安静,他却静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