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聪将眼镜戴起来,双手伏在方向盘上,幽幽的说:“爱一个人会变成习惯。我不知道如果不爱她,那我的生命里除了创展还有什么。”
程诗茗的眼中有泪,在掉下一滴之前就收回去了。在爱情中等待是一种磨练,有人会变得冷漠,有人学会苦中作乐。
“对,爱一个人会变成习惯。我也是。你忘不了方霖,我忘不了你。”
“诗茗……”毕聪扭头看着她,眼里的感情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愧疚。
“我辜负了你,甚至对你做了那样不堪的事,你应该忘了我,重新找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那是你应得的,对你来说我是一个坏人,不配让你这样为我受苦。”
程诗茗将脸转向车窗,眼泪涌出来,划过脸颊,留下两行微凉的痕迹。她用手背将遗留在下巴处的泪水拭去,再次转头看着毕聪。
5年,他的样貌发生了些许变化,繁忙的工作让光滑的额头多了一些细纹,气质却愈发沉稳内敛。
“我这么做不但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她说不出口,拿女儿去换一份爱情这样的事情程诗茗做不来,如果无法用自己的真心打动毕聪,她宁愿一辈子守着茵茵的秘密。
“也是为了我自己。”程诗茗改口道。
“人的一生几十年,遇到的人那么多,可是真正爱着的却那么少。方霖很爱章昀阳,可是他不见了,所以方霖才会痛苦。我虽然得不到你的爱,可是知道你就在这里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放弃?放弃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同样也会痛苦。所以我爱你毕聪,你也只能爱我。放弃这么深爱你的我是你的损失。别想要同理可证,你放弃方霖对她来说从来就没有损失,因为她的身边有比你更爱她的人。”
程诗茗说完便下了车,对爱情的渴望并不表示她就应该摇尾乞怜。爱情里需要的是平等与尊重,这同样是她用5年的时间领悟出来的真理。
毕聪一个人在车里待着,头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的路灯出神。
凌晨的时候又下了一场毛毛细雨。
他的新年竟然这样潮湿又冷清。
对毕聪来说,他的桎梏究竟是放不下方霖还是不敢爱程诗茗?
比他更爱方霖的人——任朗言?还是狄特?
每更换一本新的台历方霖的心里就像被人用刀片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噗噗的流着血,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是章昀阳消失的第四个年头,今年总会改变些什么吧?她会改变些什么的。
方霖看了一眼台面上和章昀阳的合影,她爱极了那件婚纱,章昀阳在巴黎特别定做的,很美很美。现在还留在那栋房子里,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它竟然一点也不想念。
她用纸巾将相框上的尘埃拭去,然后倒扣放入抽屉里。
“方姐,毕总让您上去。”小琪的内线打进来通知她。
“好的我就过去。”方霖松开按在电话机上的手指,心中隐隐觉得不祥。
工作上的事情毕聪向来直接找包梅琦,私事也从来不会在公司里说,就算有也会直接给她私人号码上来电话,今天有点反常让方霖不安。
揣着忐忑的心站在总裁办公室前,深呼吸然后敲门,里面有人应答后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浓的气味,方霖皱着眉看到了正傲然挺着36D胸-脯的邵雨珊。
还是严冬的季节里穿着低胸短裙,实在令方霖佩服。办公室里20多度的暖气她还会不时的发颤,看到邵雨珊她更觉得冷了。
“毕总找我有事吗?”邵雨珊站在窗旁一脸幸灾乐祸,毕聪坐在大班椅里双眉紧皱,这样的气氛不像是找她来谈公事的。
“你看看这个。”毕聪递给她一张照片,方霖走过去双手接过来。
不用一秒的时间她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小女孩,虽然是玩耍中的样子,没有完全拍到正面。
每一次见面就会对着方霖大喊“干妈,我要吃棒棒糖”,笑起来的眉眼像足了毕聪,笑的声音又和程诗茗一样哈哈哈的一点也不淑女。
这个小妮子,也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啊!
方霖咽下一口口水,故作平常的问:“这是什么?”
“这照片中的女孩,你认识吗?”毕聪问,银框眼镜下的眼睛敏锐,仔细盯着方霖的每一个小动作。
“不认识。”方霖面无表情的说,几乎在毕聪问完话的后半秒就立刻回答,没有看任何人直接将照片放回办公桌上。
“没什么事我下去了,还有一些报告要写。”方霖说。
“方霖,你要和我说实话。”毕聪望着方霖的脸,他知道她在撒谎。
方霖撒谎的时候就是这样面不改色故作深沉,别人一再确认的时候她就会英勇的直视对方,就像现在这样,她抬眼看着毕聪的眼睛,镇定毫无纰漏的说:“毕总,我说的都是实话,照片上的女孩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的好老公,你怎么问她呀?和其他女人生下的小孩,恐怕方小姐和我一样不乐意见到吧。是不是啊,未来的毕太太。”
邵雨珊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近方霖,双手抱胸站在方霖右侧上下打量她。
方霖微微转身面向邵雨珊,不慌不忙的说:“毕太太,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误会我,你和毕总之间的矛盾我不想也没有兴趣参与。我和毕总是很好的朋友,从大学时候就是,在往后的日子里这层关系也不会改变。请你不要把自己的不愉快迁怒到我的身上,我没有必要为你的失败婚姻负责。”
“这一点我想毕总最清楚。如果没有工作上的事情,我就回去了。不耽误两位时间。”
方霖转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不过短短几分钟好像连脚都站麻了。
“你满意了吧?”方霖走后毕聪摘下眼镜擦拭镜片。
“我满意什么?这个小孩就是你和那个叫程诗茗的女人生的!方霖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检验报告也快出来了,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想跟你对薄公堂,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清楚。”
邵雨珊把沙发上的大衣拿起来穿上,提起手包准备离开。
“既然方霖的话没有意义,为什么要叫她上来认人?”毕聪提高了音量。
“因为会很有趣。你一心想要得到方霖,但却和她的好朋友生了个女儿,这很有趣。方霖不会选你,除非那个叫程诗茗的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噢,对了。要是把亲子鉴定交给我爸的话,他老人家一定很乐意把在创展的股份抽掉,就像我刚才说的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们好聚好散。”
邵雨珊甩了一下头发满意的离开了办公室。
无视刚才方霖那番嚣张无理的话,她现在只有报复的快感。
毕聪在她的父母面前揭穿出-轨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离婚,可这结果是害她被要面子的父亲冷冻了所有账户,如果没有那份离婚后的财产,她将会是一个贫穷的名媛。
她可以不在乎合家欢乐的童话,但不能没有金钱做她的宫殿。至于毕聪,她曾经以为可以做一对无爱的和平夫妻,至少,曾经这样认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