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开口,俊逸的唇角有几分的无奈,望着她,就这样的守着她,却还是无法得到她吗?
“很快的,相信我。”杜熙若混乱的开口,仓皇的躺下来,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背。
“熙若,你每次都是这样说……”苏元琪极轻的叹一口气,却听到她那边传来极细的呼吸声,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愣怔,却仍是躺下来,固执的搂住她的腰,她身体似乎微微的紧绷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紧贴了她曲线优美的背,苏元琪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体内全部的悸动,在她的耳边,他似是呢喃,又像是在特意的告诉她:“熙若,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你不可能会离开我的。”
心底沉沉的一冷,杜熙若在黑暗中忽然睁大了眼睛,手心里有薄薄的汗沁透了手掌,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努力了几次,才轻轻的闭上眼睛。
疑惑,似乎是那石子激起的涟漪一般,逐渐的扩大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除非两人有一人死掉,才可以摆脱这样的纠缠。
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梦中那一双眼睛又一次的出现,却是越发的清透疏离,她快要失去了吗?失去梦中那一个最温柔的牵绊?不,不要!
“熙若,我去出诊了。”苏元琪轻轻在杜熙若额上一吻,又给她一个拥抱才转身走出去。
杜熙若转身,管家和下人恭敬的站在一边:“夫人,您该吃药了。”
杜熙若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夫人,少爷说了要让我们服侍您服药。”管家有些为难的开口,虽然夫人现在从未因为服药的事情让他们为难,可是若不是亲眼看着她服下去,还是不好交差的。
杜熙若温婉的一笑:“我自己可以的,放心吧,我这一段时间感觉好多了,可能都是因为这个药的作用吧。”
“那……夫人请用。”管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慢慢的向外走去。
杜熙若拿起药丸毫不犹豫的放在口中,送了一口水服了下去。
她微微一笑,望着管家似乎轻松了很多的背影,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出声,这些药,早就被她全部换了,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在做样子给他们看而已。
进了房间,拉开自己的梳妆台小箱子,打开最底层放首饰的小格子,铺了一层的药丸,全部是苏元琪为她开的药,她微微一笑,随手拿出来一颗随身带着,又关上抽屉走出来。
“管家,我要出去一下。”杜熙若神清气爽的开口,因为这一段时间她的病情好转,苏元琪竟然大发慈悲准许她出门,虽然还是还有人跟着,但是也比之前近乎软禁的局面好太多了。
“夫人,您是要去烧香吗?我这就去备车。”管家毕恭毕敬的开口说道。
“嗯,就去我平常去的那家庙宇,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去祈福。”
杜熙若仍是不紧不慢的开口,经过几次的打交道,和那个住持老和尚几乎算是熟稔了,而这一次,希望她去了可以有所收获。
“好的,夫人请。”
马车稳稳的停在静安寺外,杜熙若缓缓下了马车,目光似无意的滑过住持的脸,见他不露声色的冲她微笑,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管家说道:“我经常来这里,我可能要进去两个时辰,不要打扰我。”
“是的,夫人。”管家鞠躬施礼,示意其他人也守在寺外。
见没有人跟来,杜熙若微微凝神,取出那一颗小小的药丸:“住持,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看看这药丸的成分。”至少她要知道,苏元琪给她吃的药,到底是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夫人,老衲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找了一名老大夫过来,他也是老衲的朋友。”住持和尚随手接了过来。
“谢谢你,真的十分的感谢。”杜熙若眼底微微的有些湿润,她原本以为住持或许根本不会帮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帮她找了一个人。
虔诚祈祷后,杜熙若转身刚要离开,视线却落在寺内的大院子里,那里正有人在布施,听见有人赞赏道:“还是这位庄皓天庄公子大慈大悲啊!每到初一十五就到处施粥,真是大善人啊!”
“对啊!还有那个什么曾公子,也是大善人啊!好人都是好人!对了,我们去谢谢他们,给他们磕个头吧!”
“咦,快看,那骑着棕色马匹的就是庄公子!”
杜熙若顺着看过去,庄……皓……天?为什么,让她感觉这样的熟悉?
“庄……皓……天?”她轻轻的呢喃,这个名字像是被她念了几十次一样,那么的熟悉,她不由得再一次盯着仔细的看,不是她梦中出现的那一张脸,不是的。
眼睛不对,不是这样的眼神,梦中出现的那一双眼神,更加的深邃,更加的漆黑。
她有些惶恐,若不是他,为什么看到他她的心底会像是海水一般波澜起伏,若说是他,又为什么和梦中的感觉那么的不一样?
她愣愣的呆住,只看到那一张清秀的脸,不时的在她面前闪烁。
头,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眼前的景象像是完全模糊了一般,眼泪在一瞬间就汹涌的落了下来。
皓天,皓天……她似乎在过往的岁月中不止一次这样的呼唤过他的名字,却又一次次像是梦中一样飘远。
谁来救救她,她到底是谁?她不是苏熙若,不是苏元琪的妻子,不是这个困守在豪宅中没有自由的女人,她不是!
她想要知道自己是谁,却无力的发现脑海中对于三年前的一切都是空白,不单单这样,就连一年前,两年前的事情,她也几乎忘记的干干净净。
“快看,庄公子身边的那个人就是曾子烈曾公子!我们快去谢谢他们!”
她是怎么了?她透过泪眼,望着骑在白色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些疲惫,憔悴,可是莫名的和她梦中的男人好像,只是,苍老了许多。
她忽略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和脸庞,她只是安静的望着那个很快就消失的男人的脸,脑海里拼命汹涌的只有一个名字,曾子烈,曾子烈。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她发誓,那个梦中从未停止过出现的男人,就是这个叫做曾子烈的男人!
呼吸,忽然变的锐利疼痛起来,大口大口的按着心口喘气,他是谁,为什么她会不停的梦到她相公之外的男人。
他是她很重要的人吗?或者,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不,不可能,她爱的应该是苏元琪,若是不爱,怎么会和他成亲?
乱了,乱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想到他会心痛,看到他会心痛,甚至做梦梦到都会痛的死去活来。
到底他是谁?她又是谁?在黑暗到来,她即将失去直觉的那一刻,他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熙若……”
“熙若……我爱你……”
她清晰的听到他在和她说话,他说他爱她,是的,他爱她。
“子烈,我也爱你……”她像是疯了一样开口回应,却是平静的,温柔的。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熙若,熙若,熙若……
一声声,胡乱的盘旋,在她的梦中纠缠,当她再一次尖叫着苏醒的时候,面前出现的是永远风平浪静的一张脸,苏元琪安静的望着她,递来一杯水,什么都没有说。
她忽然开始恨,为什么不质问她,或者是爆发出来,也让她的疑惑全部被解开,为什么永远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她想要问都说不出口。
“砰!”杯子被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她望着微微愣了一下却又恢复平静的苏元琪:“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熙若,你怎么了?”苏元琪故作轻松的开口,轻轻理了理她脸颊边的头发,这一切,就像是和平常一样,随意,自然。
“不要这样叫我!”她忽然很排斥这个听了三年的称呼,和那个温柔的深情的熙若,重叠。
“熙若,你是我的妻子,苏熙若,怎么了?”他仍是不愠不火,只是轻轻的站起来,又拿过杯子倒了水,让下人进来清理。
杜熙若赌气的再一次躺下把他的手晾在一边:“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熙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是不是我这几天太忙没有陪你?”苏元琪放下杯子,仍是好脾气的望着她温柔开口。
渐渐冷静下来的杜熙若,拼命的压抑了心底说不出来的厌烦和郁闷,似是撒娇一样转身抱住他的手臂:“人家心里好烦,想要出去透透气。”
“好,你想去哪里,我们明天就出发。”
苏元琪微微松口气,握住她的手宠溺的开口。
“……京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从未在她脑海里出现的字,忽然脱口而出。
苏元琪愣住了,杜熙若也愣在那里。
她从未,真的从未,想过要去京城。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的望着脸色发白的苏元琪:“不可以去吗?”
“怎么突然想去京城?那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想去北理国,西林国,或者我们可以去南珂国……”
“去那里干什么?还不如去普陀山呢,我最喜欢普陀山了。”杜熙若忽然打断他的话,很随意的说道。
她越来越疑惑,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从未说过最喜欢普陀山,从未。
为什么,京城,普陀山,她轻易的就说出来,说想去那里看看,为什么不是别的地方。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第一次成亲的普陀山,还有情根深种的京城。
“熙若,你从未说过喜欢普陀山,你最喜欢的一直是,源山。”苏元琪忽然松开她的手,平静的开口,他望着她的脸,一丝一毫也不错过她的表情。
“是吗?”杜熙若仍是孩子一样嘟嘟嘴:“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是你记错了,但是普陀山也不错啊,京城也很好,我们不可以去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