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温暖如春,她将亲自带着那个女人,一起下地狱!都怪她,是她的出现,打碎了她全部的梦幻。
她曾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她身陷困境的时候,她封彩影曾经掏心掏肺的帮过她,把她视为最要好的朋友啊!
可是她收获了什么?就算是鬼使神差又如何,就算是不得已的苦衷又如何,她终归还是抢了她的男人,抢了她的幸福,把她逼到了这样的绝路上来!
抬起头,杯中的烈酒一仰而尽,她的唇,红的如同最妖艳的花朵,凄厉,却又带着撩人的媚惑。
“想要你的宝贝女儿活命,就让杜熙若来西城最西边的院子,记住,是一个人。若不然,就等着收尸吧!”她收笔,笑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你看看,我爱你爱的这么深,到如斯地步,我还是不忍心带走你的命。让你活着,痛不欲生的活着,才是最残忍的吧。曾子烈……
酒一杯杯灌下去,太阳才刚刚探出头来而已,一切,都裹在了说不出的阴霾中。
从梳妆台下摸出一个纸包,是她让那个姓苏的男人当日一起准备的,是,七窍流血,再被炸的四分五裂,尸骨无存,这样惨的死况,子烈,你会不会梦靥一辈子?
你爱的那个美丽的女子,变的和我一样丑陋,我们的尸体被烧成灰混杂在一起,当你对着她的骨灰哭喊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分享你的爱了?
细细的将整整一包粉末倒在酒里,她咯咯轻笑着摇晃了一下,看着那些粉末迅速的消散无踪,在美丽的颜色里添上肃杀的苦涩。
其实,她真的很想再见一面曾子烈,再亲口告诉他一声,我爱你,就算是当初费尽了心机,万般无奈和刘明正在一起,她的心,也从未背叛过他。
为什么杜熙若跟了别的男人,你还要她,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什么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有多少的男人和她纠缠不清,你还是爱她,而我,收获的就只是嘲弄?
我不信命,曾子烈,容貌,我也是美丽的,身材,我亦是窈窕的,曾经的我,是单纯的,可爱的,是你的爱,把我逼成了现在这样残忍,扭曲,你知道吗?为什么你只爱她,不爱我,明明是我先出现的,明明是我!
只是她的美丽,再没有了意义,只是变作了死河里不停漂浮的不安的灵魂,久久得不到渡化。
“熙若,你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
曾子烈无力的圈住她,想要让她的忙碌停下来,可是她,病弱的身躯仿佛是注入了无边的能量似的,沐浴,换衣,端坐在镜前一丝不苟的装扮。
“子烈,你安静一会儿。”她回头,给他一抹灿烂的笑意,“你放心,还有官府在,我没事的。”
“我要陪你去。”曾子烈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
“不可以!”她秀气的眉微微的皱起来,“你想我们的女儿死吗?”
“我可以让我的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娇娇救出来,我保证她没事……”
杜熙若叹口气轻笑,抬手捂住他的唇:“她若不是布置周全了这一切,怎么会这样大胆?”
缓缓坐下,环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他的温度,眼底一酸,“你在家等我。”
“傻瓜……”她含着泪轻轻呢喃,岁月那么长,若是没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我又怎么能放下心呢?
“我走了子烈。”
她站起来,又退后两步,细细的端详了他的神情,才缓缓一笑:“我的相公,真的是最好看的男人呢!”眸子里光芒如水晶一样璀璨,她转过脸,一步步的向着门口走去。
再见,再见子烈。
原谅我,真的说不出口,这三个字。
曾子烈专注的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他才转过脸,感觉到眼眶酸涩难忍。
“刘江。”他轻轻开口。
“备车,不要让熙若发现。”
刘江神情黯淡的点头,转过身默不作声的出去,那个小丫头,她一定吃了好多的苦吧,若是她平安的回来,她怎么欺负他,怎么的捉弄他,他都不会对她板一下脸。他发誓,会比她的亲生爹还疼她。
鼻子陡然的一抽,看着曾子烈面色凝重的走出来,刘江才收敛了情绪,恨恨的开口:“老大,干脆让我去和那个贱人同归于尽算了!一命抵一命,我也不吃亏!”
“不许胡说,谁都不会死。”曾子烈瞪他一眼,马车滴答答的驶出去,他的心,在越来越温暖的阳光下,一点点的阴暗下来。
那个傻丫头打的什么算盘,他都清楚,可是,他想要听她的话,让她开心,让她幸福,所以,她要怎么样,他都答应她,可是答应后怎么做,却是他的事。
若是一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去送死,那还配做男人吗?一个是他挚爱的妻子,一个是他最爱的女儿,他绝不会就这样失去她们,绝不会!
庄皓天在老爷子的门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才答应不再插手他的事情,希望现在,他还来得及保全曾家。
庄皓天迫不及待的问李天华:“和亨通的合作已经开始了吗?”
“少爷,钱庄的资金正要打过去。”李天华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
“立刻取消和亨通的一切合作。”庄皓天舒口气,语气焦急却又不乱的开口说道。
“为什么?少爷,合作的项目对我们钱庄都有很大的利润……”
“按我的话去做,老爷子那边我已经请示过了,亨通信誉不可靠,还是及早抽身,要不然我们卷进去就不好办了!”庄皓天沉着的开口,他所说的当然是事实,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蔺重颜的人品他知道的很清楚,这样的人,若是不玩什么猫腻,就太奇怪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熙若受苦,仅此而已。
“是,少爷,我这就吩咐下去。”李天华若有所悟,却仍是恭敬的答应了。
院门被她缓缓推开,杜熙若穿过长长的小径向着前面的屋子走去。
封彩影一眼看到她的身影,瘦弱的,却带着柔和的曲线,女人味十足,嫉恨,像是缭绕而出的毒蛇一般猛然的蹿了出来。
“你来了。”她缓缓开口,身后果然空无一人,封彩影心底忽然有些快慰的轻笑,“看来,你的宝贝女儿比你的命重要多了,子烈真的没来呢。”
杜熙若扬唇一笑,淡然却又美的惊心,她站在她的面前,轻轻开口:“孩子就是我的命,子烈知道,所以他才答应我不来。”
封彩影眸光微微一跳,不由自主的嫉妒就横蹿而出:“我不是来听你们有多恩爱的!”
“我知道,娇娇在哪里,我来了,你放了她,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杜熙若不卑不亢的开口,坐在圆桌前,望着面前的酒杯,那是杀人的利器吧。
不觉得唇角就勾起笑容,她平和的望着她:“彩影,我快要死了,你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说什么?”封彩影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快要死了?难不成她得了什么绝症?
“我一直都有病,我知道,我也就活这么几天了。”她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那么的淡然,平静。
“曾子烈那么有钱,给你治好不就成了?”封彩影向旁边上一靠,吃味的开口。
杜熙若轻轻的摇头,仍是那样柔和的笑意:“我怕是等不到配就一命呜呼了,再说,幸运的话,我最多只可以活十年。”
“十年,十年你还不知足吗?要是我可以和曾子烈在一起,得到他十年的爱,哪怕让我肠穿肚烂又有什么不可以?”她有些抓狂的跳起来,指着她的脸沙哑的低吼。
十年,她还不满足吗?
“现在离开他,和十年后离开他,不都是一样吗?提心吊胆的每一天都在担心早晨睁不开眼睛看不到太阳,我不快乐,他也不快乐,那么十年的折磨,还有意思吗?”
她平和的望着她:“彩影,你也有过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请你放了娇娇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一字一句,低低的开口。
“那好,你喝了这一杯酒。”封彩影沉吟片刻,忽然从她身边绕过去,拿起酒杯递到她的面前。唇角的笑意,如蛇一样冷飕飕,带着吓人的味道。
杜熙若忽然扬唇一笑,毫不犹豫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她的目光清冷,灼灼光华,让人动容。
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一丝的退缩:“现在,可以放了娇娇吗?”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是一杯什么酒,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封彩影目光似乎有些涣散,望着面前的女人,她不是最美丽的,可是,她身上那一种气质,偏偏让人无法忽视。
“问和不问,害怕和不害怕,都会影响到结局吗?”
杜熙若的长发柔顺的从她脸颊两侧垂下来,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今天来,就没有想着活着回去。”她淡淡的笑,“彩影,我和你,彻底的恩断义绝了。”
眸光平静,望着面前那个憔悴失意的女人,心底,浮上捉摸不透的冷。
“我早就和你恩断义绝了,在我第一次发现你和子烈在一起的时候,我封彩影就已经和你杜熙若不共戴天了!”她忽然恨恨的开口,望着她,恨不得自己再生出几个利爪,将她掐死!
“你真以为,一个女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好朋友抢走自己的未婚夫吗?我装傻,装作不在意,都只不过是为了和子烈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让你们觉得对我愧疚而已!”
封彩影倒出一杯酒,轻轻摇晃送到唇边,“若不是装作大方,若不是装作温柔体贴,在你离开的四年中,子烈怎么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她抬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