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熙若没有反应,像是一个木偶。
他叹口气,关上门走出去。
果然那个人还在,曾子烈看着他一身的伤,微微的绷紧了唇,眼神中闪过一丝的肃杀!
“你走吧,她不会见你的。”曾子烈走出去,微微的抬起下颌冷冷的开口。
“放她出来,我要见她!”庄皓天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开口。
“不可能!”曾子烈扬唇一笑,一步步优雅的走到他面前:“她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让她和别的男人走?”
“我们已经成亲了,这不重要,我只是要见她,要走要留,我听她的!”
曾子烈一挑眉,眼底的神色温柔醉人:“她还在睡觉呢……”
“当然,我们四年没见,昨晚她可是累坏了!”曾子烈笑的优雅,看着面前那个狼狈的男人,脸上一点点垮掉的坚定和倔强,他不由得心里微微的刺痛起来,原来爱她至深的人,不是只有他!
“我不相信!”不知道过了多久,庄皓天的脸色只是越发的苍白,而他却仍是沙哑的开口,眼神明亮不带一丝的杂质:“我只要她一句话,一句话而已!”
曾子烈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人偶上,因为衣领散乱不堪,原本贴身收藏的人偶还是露了出来,他的目光慢慢的收紧,想起她胸前的挂着的那个木偶,和他的是一对吧!她那么的珍视,甚至为了他扔掉木偶近乎崩溃!
“你胸前的木偶和熙若的是一对吗?”曾子烈强压了怒火,换了轻松的笑意望着他:“昨晚熙若和我在床上的时候,嫌碍事,硌的胸口痛,她已经让我扔了呢!”
“你说什么?”庄皓天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碎裂开来,他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人,他脸上伤痕累累,眼底的光芒却是柔情蜜意。
熙若扔了他送的人偶,她见到曾子烈,就忘记了他,抛弃了他吗?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庄皓天拼命的摇头,一声声的呢喃,他狼狈的冲过来,瞳孔似乎没有焦距了一般涣散,“我要见她,我要亲口听她说……”
曾子烈目光一凛,反手抓住那扑过来的狼狈的男人,轻轻一推,他就踉跄的栽倒在地上!
“庄皓天,我已经给够了你面子,你若是再闹,我真的不会再客气!”曾子烈轻轻摆手,那些魁梧的保镖已经围了上来,毫不费力的将仍在拼命挣扎的庄皓天拖起来,就向外走去。
“放开我,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要见到她!”
他沙哑的嘶吼,不停扭动的身体竟然快要挣脱那些人的手,曾子烈看着他的眸子,不顾一切的,决绝的眼神,他心里有无法言说的恐惧,这个男人和他太像!不放弃,决不放弃!他不可以让熙若和他走,他一定会带着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绝不可以冒这样的险!
“庄皓天,我不会让你见到她,你死心吧!”曾子烈冷笑,看着手下人开始对他动手,看着他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嘶嚎,他转过身,唇角的笑意冰冷肃杀,却在看到面前的女人的时候,倏然的愣住!
杜熙若站在那里,大大的瞳孔里水雾弥漫:“放开他!”
她大声的喊,那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又拼命的挣扎着爬起来,重重的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庄皓天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却仍是死死的咬着牙关抠住地面爬起来:“熙若……”
他沙哑而又艰难的喊她的名字,淤肿的眼睛模糊的去捕捉那一个小小的身影。
曾子烈飞快的将她手中的笔抽出来,在她的掌心轻轻划:你若是不想看着他被我打死,就想办法让他放弃!永远不再回来!
杜熙若低头,看着掌心里蕴开的字迹,许久许久,她抬起头,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波澜,缓缓的跳过面前那一张让她痛恨的脸,她看着他,阳光下满身是血的庄皓天,你怎么这么傻?傻子,你走啊!
她在心里拼命的喊,抑制了眼泪,看他爬起来,又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看他的脸被人一拳拳打肿,再也看不到英俊的痕迹,看他紧紧的抓住胸前的人偶,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她。
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在喊着她的名字,熙若……熙若……
那样的疼爱,那样的温柔。
庄皓天,对不起,让我再看着你为我受伤,我真的会疯掉的!
“好……”
她忽然妩媚的轻笑,满含眼泪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曾子烈:“你这样做,不要后悔……”
她忽然上前,勾住他的脖子,扬起脸吻上他带伤的唇,闭了眼睛,眼泪从眼角一滴滴的滑落出来,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一点点的碎开的声音。庄皓天,你看到了吗?我就是一个这样的女人,我不值得,不值得你再爱我……
“庄皓天,你这个傻子,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你快走……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她冲着他大声的喊……眼泪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哗哗而落!
那是怎么样一个让他心碎的吻?看着他们拥抱,看着她主动抱着曾子烈甜蜜拥吻,看着她唇角边拂动的妩媚的笑意。
庄皓天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缓缓的趴在地上,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紧紧的抠进泥土中,鲜血顺着指缝一点点的滑出,空气中,都是绝望的气息,他无法捕捉的暧昧的绝望!
“熙若……熙若……”曾子烈失神的紧紧抱住她渐渐变作主动,清晰的描摹过她的唇形,她的香甜的味道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的遥远,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中去!
庄皓天缓缓的爬起来,他艰难的撑住膝盖站起来,那些人又要围上来,他忽然艰涩的一笑:“不用了……我走……”
他低头,就那样静默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抱着她一步步走进屋,那里明明不再有她的身影了,他却仍是看着,只要你,真的幸福,熙若……
他转过身,一步步的走出去,身影佝偻,步伐一瘸一拐,手掌心有她模样的小小木偶,而她身边属于他的那一只小木偶呢?她不要了,他从未那样吻过她,总是在轻轻碰到她的唇的时候就被她羞涩的推开,他从未那么紧的将她抱在怀中深深的吻上去过……也许,是因为真的不爱吧!
庄皓天缓缓的微笑,笑意牵动唇角的伤口,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那掌心里渐渐将木偶沁湿的汗水里,却有着丝丝缕缕的伤痛一点点的涌向心脏,他真的很想,很想扔掉它!见鬼去吧!
那一对小木偶,永远也无法凑成一对了是不是?即使,即使他可以重新再雕刻一只,和原来的也不一样了,永远的不一样了……
“放开我!”杜熙若大声的开口,面无表情的推开他:“我已经,赶走了他……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出去!”
她毫不手软,反手将他推开,她不想再看到他那张霸道的,嚣张的,让人厌恶的脸,她看了只会恶心!
“熙若……”曾子烈瑟缩的后退一步,小心的喊她的名字。
“出去,滚出去!混蛋!”杜熙若目光狠狠的瞪着他,似乎要把他撕碎。
“熙若,我出去,你不要生气,我这就出去……”
曾子烈有些狼狈的躲出去关上门,杜熙若才噗通一下子坐在床上,眼泪汹涌的流了满脸。
她永远也忘不了,庄皓天那一刻的眼神,他爱她这么深,爱她这么久,从南珂国一直追随到京城,他对她不离不弃,他对她深情至此,而她又回报的是什么?他一定伤心了,一定绝望了,一定彻底的放弃了,这一辈子,她绝对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他了。难道余生,就要被曾子烈永远的禁锢在这里,永远生活在噩梦中,不再清醒吗?他为何还是这样?为什么自私霸道的心,从来没有改变一点?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把她折磨死,才会感觉到后悔莫及吗?
老天爷,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永远的摆脱这阴魂不散的曾子烈?
“少爷,老爷派人来说过几天就会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管家站在门口,轻轻开口说道。
“老爷子身体不适,就让他好好在那里休养,不用担心我。”曾子烈缓缓开口,脑子里仍是一团糟,挥挥手,让管家退出去。
他不敢闭眼,每当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厌恶愤怒的眼神,他受不了!他可以忍受她恨他,怨他,可是这样的厌恶,他承受不住!
恨和怨都可以努力的去磨平,而厌恶呢,而漫无边际的嫌恶的眼神呢,他这样做,是真的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吗?那个男人何其有幸,他宁愿是他被打的遍体鳞伤,然后带着她的思念和爱离开,也不想沉醉在她的愤怒和讨厌中苦苦挣扎。
“熙若,该用早膳了!”曾子烈打开门,坐在她的床上在纸上写字。他渐渐习惯了和她这样的交流,张大夫说,是那一晚上所受的刺激太大,造成的短暂失聪,也许很快就会恢复,也许,要等很久,病人的意志是最关键的!可是张大夫也说了,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是潜意识的在抗拒让自己恢复,这一点让他很为难!
杜熙若看也不看他,只是一把将面前的纸和笔打掉。
曾子烈略怔了一下,仍是捡过纸笔;“你若是不想出去,我让人端进来吃好不好?”
他专注的望着她,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他绝不可以再这样的纵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