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六月,清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指挥清军水师在澎湖海战对台湾水师获得大胜,郑克塽(郑成功之孙)率臣民降清。
关于施琅,相信很多人并不陌生,清朝最初的水军正是这位仁兄训练的,很多人认为,施琅不降清,清军几十年之内都练不出一支能和郑军抗衡的水师!
而在此之前,施琅的上司,是郑成功。
施琅,福建晋江人,关于这个人的特点,四个字——知兵善战(史书原话),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外号——海霹雳。
看外号就知道,打水仗很猛。
当时郑成功手下有五个猛人,被誉为“五虎将”,这五个人当中,又以两个人最为突出,一个叫甘辉,一个叫施琅。
施琅这个人,有能力,但就是一点不好,不知收敛,太高调了,跟张名振差不多。这种人,是郑成功不喜欢的。
而正式使郑成功与施琅关系出现隔阂的是一件事——施琅的一个梦。
简而言之,就是因为施琅做了一个梦,而这个梦使郑成功与施琅的关系出现了破裂。
听起来很无语,我说起来也很无语,事实上,它真的很无语。
1651年正月,郑成功决定出兵勤王。出发前,施琅跑来说:“勤王虽然是臣子的本分,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不吉利,请你细思啊!”(勤王固臣子职分,但琅昨得一梦,甚不利。乞复细思!)
这事儿听起来有点儿扯淡,施琅具体做了什么梦,我不知道,史书上也没说,有一点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梦。
就比如两个人准备干架了,其中一人说,我们缓缓吧,不打了,不打了。但凡是个正常人,但会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怂。
而现在,这个怂人就是施琅,我这么认为,郑成功也这么认为。于是大勇士郑成功抽了施琅的兵,命施琅回去帮他守老家(厦门)。
是,你有种,你去,我守家,这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清军不打你,打你老家怎么办?现在你把我的兵都抽走了,清军打过来怎么办?
事实证明,施琅的判断非常准确。
于是,勇士郑成功率领大军出发了,走到一半,施琅的梦应验了——至白沙湖,飓风大作,船几覆。
这可不是开玩笑,《海纪辑要》明明白白记载着这件事,它就是发生了,像这种超自然的事也没法解释,只能怪施琅太能做梦了。
郑成功前脚迈出,清军后脚就来了。
此时守厦门的,有两个人,施琅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说法不一,《海纪辑要》说是郑芝鹏,《从征实录》与《台湾外纪》说是郑芝莞,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就认为是郑芝莞吧。
郑芝莞,名字和郑芝龙很像,事实上,他确实是郑芝龙的表兄弟,郑氏一族十分庞大,郑芝龙的亲兄弟都有好几个,族兄弟更是多得数不清。
也就是说,郑芝莞是郑成功的叔叔,请大家记住这层关系。
此时守厦门的就郑芝莞与施琅,兵又全部被郑成功带走了,也就是说,这二位仁兄,是光杆司令。
于是光杆司令郑芝莞作着自己的打算:收拾家产,保命要紧。刚准备跑,接到消息:郑鸿逵的援军赶到。
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些姓郑的。
郑芝龙有四个弟弟,名字很有意思。老二郑芝虎,老三郑芝麟,老四郑芝凤(后改名郑鸿逵),老五郑芝豹。
什么豺狼虎豹都来了,名字很有出息,人没什么出息。
很多人,包括很多熟读南明史的人,都有一个误区——认为郑芝鹏是郑成功的三弟,其实不是的。起先我翻阅了很多史料,没翻出名堂,也这样认为。
后来我偶尔看见了《郑氏族谱》,发现了苗头,其实郑芝龙的三弟是郑芝麟,不过这哥们很短命,早殇了。所以众多史料也没记载。
这里指出这个误区!
郑鸿逵的援军赶到后,把清军福建提督马得功围了起来。本来这事儿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可是恰巧,这个马得功不是别人,是福建提督,而郑鸿逵的家人都在福建安平。
被包围的马得功吼了一句话就把郑鸿逵吼退了:
公等家口皆在安平,脱得功不出,恐不利公家。
于是乎,郑鸿逵便把马得功放了,恰巧,郑成功回来了。
好了,说结果吧:郑芝莞临阵脱逃,被郑成功杀了;郑鸿逵由于放走了马得功,被郑成功训斥了一顿后,隐居白沙。
而好心劝郑成功出门注意安全并且注意厦门防务的施琅,只赏了两百两银子,加二级。本来还盼着郑成功能将抽走的兵还回来,但郑成功屁也没放一个。
施琅火了,后果不严重,剃发为僧了。
这可把郑成功搞急了,没想到施琅这么玩命,于是又把施琅请了回来,但二人的关系,也就没原来那么铁了。
总的来说,清军的这次进攻很成功,虽然实际的没捞着啥,但影响却非常大,搞死了一个郑芝莞,搞垮了一个郑鸿逵,搞来了一个施琅。
不过,现在施琅还没想着降清,而正式使施琅铁了心的是一个人——曾德。
这个曾德,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跑龙套的。起先跟着施琅跑,后来发现跟着施琅没什么前途,便跑去郑成功那儿混。
本来也没什么,一个是上司,一个是上司的上司,但问题就出在这个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关系不怎么好。
于是施琅便把曾德抓起来,郑成功下令说别杀,施琅还是杀了,大错就此铸成。
郑成功愤怒了,后果很严重!
抓了施琅的老爸施大宣和老弟施显,杀了。
好了别说了,啥也别说了,心灰意绝的施琅直接奔清军大营里去了。
从此以后,清军水师的训练便交给了施琅负责,多年以后,施琅将用这支军队来对付郑成功的孙子。
这件事我读过很多遍,也总结过很多遍,总结来总结去,还是几个字——这是一件小事。但就是因为这一件小事,搞了这么一连串的大事,有时候我真的挺感叹历史。
其实吧,要分析这事儿,还得从郑成功这个人的性格入手。恃才放旷,桀骜不驯,以为自己是老大,你们都得听我的。这种人吧,遇到张煌言,郑鸿逵(亲叔都给你面子)这种也就过去了。但施琅,恰好过不去。
本来曾德往哪儿跑我都不管,偏偏往郑成功那儿跑,不行。本来谁劝我刀下留人我都能听,偏偏是你郑成功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