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记载:自永历七年正月,到十三年十二月,前后七年,若断若续,清朝跟郑成功的来往文书有二十余件,注意,这还只是有记载的。
不过来往了这么多文书,还是谈不到一块,倒不是因为郑成功有多高尚,只是因为郑成功有个条件,而这个条件清朝不能接受。
——浙、闽、粤三省。附加条件:不剃头,不赴京,军队自行管理,不受部院节制,享有地方自治。
总而言之,就两个字——独立。
郑成功说,如果答应这个条件,我就投降。
清朝说,要独立是吧?要自治是吧?哪来儿给我滚哪儿去。
谈判破裂!
所以李定国来的信的时机是非常不巧的,因为郑成功正在跟清朝谈判。
由于迟迟等不到郑成功的回信,李定国只有光着膀子自己上了。
顺治十年三月二十六日,李定国率本部兵马攻打肇庆。
广州的尚可喜与耿继茂接到消息,立马来援。李定国没讨到便宜,撤回广西。
李定国的第一次入粤宣告失败。
既然有第一次,肯定有第二次。
确实如此。
顺治十一年八月,李定国再次入粤,这次他表现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
因为他带出了老本——两只大象,几门大炮,数万兵马。
这次李定国的目标是广州的门户,新会。并给郑成功写了信,要郑成功配合,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郑成功竟然出兵了!
出于多方面的原因(有人说李定国生病,有人说郑成功延期),新会会师也失败了。
十月初三,李定国猛攻新会,尚可喜领兵来援,但不敢和李定国打,因为李定国有大象。
老兄弟孔有德用命换来的经验尚可喜怎能不引以为鉴。
尚可喜作出了一个准确的判断:即使耗上全广东的兵力,也是打不过李定国的,要想取胜,只有一条路——死守。
也不能干巴巴守着,尚可喜死守的同时,派人往清朝送信,内容只有一个——求援。
于是清廷紧急从福建、江西调援军,支援广东,等到援军一到,尚可喜翻身做主人,大败李定国。
十二月二十八日,李定国再次撤回广西。
第二次入粤计划也宣告失败。
让我们看看这个时间的郑成功先生在干什么。
李定国于十月初三打新会,十二月十八日败退。
而郑成功于十月十九日开始调兵,等到十二月,调了两个月还没有调完?
很多人怀疑,郑成功调了吗?
答:调了。
确实调了,实际上只调了几天,十月二十三、二十四日宣布启程。
启程,但并不是去新会。
关于郑成功的去向,史料是有记载的,但由于文字太长,而且都是文言文,我写起来要命,大家看起来也要命,所以我总结来说吧。
郑成功十月二十四日启程,一直到十二月十五日,两个月时间,去了很多地方,他的人马,作用只有一个——参光广东。
于是这个光荣的“郑氏旅游团”在参观完广东的两个月后,终于回到了厦门。
《台湾外纪》记载:林察、周瑞返回厦门后,向郑成功报告“我们刚走到虎门,接到李定国战败、梧州失守的消息,不敢进兵,于是还师”。(总督林察、周瑞等舟师次虎头门。侦知李定国战败、梧州失守,不敢进兵,还师)
事后,郑成功罢了周瑞的官,降了林察的级,还写了封信给李定国,大致内容是你不要伤心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的人逗留不前,延误时机,我已经惩罚他们了。
其实,这事儿决不是这么简单,里面还大有讲究。起先我也没搞明白,后来明白了一些,不得不佩服郑成功。
首先,这次出征,的确阵势很大,但有一个问题大家注意——郑成功并没有亲征。
军队逗留不前,原因只能有两个:
一、郑成功授意。
二、林察等将士怕死。
但郑成功处罚了林察、周瑞,反映了一个事实——参观广东,不是郑成功授意,而是林察怕死。
《从征实录》记载:出征前委左军辅明侯林察为水陆总督,提调军中一切机宜。委右军闽安侯周瑞为水师统领。
所有的答案,就在这句话里。
看出来了吗?
没看出来,那我们就来解释下。
林察为水陆总督,周瑞为水师统领,也就是说这次出征,在郑成功不在的前提下,林察就是总负责人。
我们再来看看郑成功对二人的处罚,林察——降级,周瑞——罢官。
关于对这二人的处罚有记载的史料,只有《从征实录》,若有哥们发现其他史料也有,请一定告诉我。
为什么总负责人只是降级,而总负责人的下手却被罢官。
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很久,在仔细翻阅无数的史料后,我找到了答案——周瑞是鲁藩将领,林察是嫡系将领。
明白了吧,虽然各种史料都在极力掩盖,但仔细分析,其实不难发现郑成功的那点儿“小心思”。
好了,我们再回到最原始的问题,会师延期,到底是郑成功授意还是林察怕死?扯了这么多,估计大家也能给个回答了。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郑成功的动机?
这么做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只能用猜,毕竟郑成功也没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以下是我个人猜想,仅供参考。
首先我认为,郑成功是不想跟李定国会师的,不想会师,就不想收复广东,不想与永历连成一片。
为什么?
这又得从分析郑成功本人入手了。(幸好前面分析了不少)
首先,他不是清臣,清朝掳了他爹,害死了他妈,应当说这仇不共戴天。
而后来清方与郑成功议和,郑成功给出了条件:浙、闽、粤三省,给了就既往不咎。
准确来说郑成功还是明臣,他打过清军,也没对明朝构成危害,从前文说郑成功“设六官”,到处做生意也不难看出,郑成功要的也就是明朝对他宽松一点儿。
清方他要地,明方他要权,资产他自己有,总而言之,他就是要独立!
收复广东,就意味着永历得搬过来,永历搬过来,就意味着自己说的不算了。
猜想完毕,这其中衍生的各种深意就请读者自己揣摩吧。
可能说的还是有点模糊,于是我打算,丢弃史料,丢弃偏见,丢弃一切繁文,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回答大家。(我总结的)
因为他(郑成功)是一个商人。
而李定国是一名军人,军人在乎的,是国家利益。商人在乎的,是自身利益。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