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莫的卵细胞现在在哪儿？”
慕念琛极力按捺住内心咆哮的声音，盯着顾寒雪问道。顾寒雪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打算将事实真相告诉慕念琛，缓缓说：“现在……在夜少凌那儿……”
虽然她知道，钟敬轩当初拿到简莫的卵细胞之后就动了手脚，但是她不想将这个事实告诉慕念琛。如果说出来了，那么夜少凌和钟敬轩就不会成为慕念琛的敌人。而她，也达不到自己想报复钟敬轩的效果——
“准确点。”慕念琛重新坐下来，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尽量耐心的看着顾寒雪。
顾寒雪虽然心高气傲，但看着慕念琛如此迫人的气势，她竟然也情不自禁的慌乱了，“听钟敬轩说，夜少凌准备用自己的精子和简莫的卵细胞结合，然后找一个身体健康的女人代孕，生下那个孩子……”
“该死！”
慕念琛低低的一声吼，一拳重重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桌上的咖啡杯轻晃了两下，洒出几滴漂亮的咖啡渍。
“还有什么是你想告诉我的？”
在慕念琛的注视中，顾寒雪握紧自己的手指，又说：“还有……如果你将来和简莫发生关系……发现她不是处|女的话，不要误会了她……”
听到这句话，慕念琛心中的怒火有一小半转变为惊诧。顾寒雪继续说：“她处|女|膜是我让人弄破的……那天她进手术室的时候，本来医生告诉我说有不伤害处|女膜的方法……不过因为当时钟敬轩多看了她几眼，我有些吃醋，就让医生故意弄破了简莫的……那层膜……”
一句话说得磕磕碜碜，费了好大劲儿才从顾寒雪嘴里说出来。她低垂着头，并没有着急解释什么。因为她有足够的自信，慕念琛在商业界是出了名的君子，他不可能在公司对一个女人下手。更何况，她还是堂堂市长的千金，慕念琛绝对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跟她老爸顾市长撕破脸——
听完顾寒雪的话，慕念琛忽觉得有一丝惊喜掠过他柔软的心尖！
依稀记得和简莫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是在那个酒店里，床单上并没有落红。他当时以为她已经将第一次给了别人，虽然因为爱她而不在乎这个，不过如今听到她的的确确是第一次，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
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他一个人的——
“先生，你不能上去……先生……”
会客厅外的楼梯上传来孙秘书阻拦的声音，慕念琛抬头望去，还没有看见人。不过顾寒雪已经意识到那个人是谁，所以站起来就四处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赶紧找个地方让我躲一躲！”顾寒雪找了半天，这个会客厅实在是太“敞亮”了，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于是，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在慕念琛身上。虽然从结婚到现在钟敬轩都没有对她动过手，但是现在她将他和夜少凌的秘密告诉了慕念琛，等同于踩了他的猫尾巴，他被她踩得疼了，没准就会不择手段了！
“都已经决定离婚了，你还怕他做什么？”慕念琛站起来，对顾寒雪微微一笑。虽然今天顾寒雪将简莫的事告诉了他，不过对于她故意弄破了简莫那层膜的事儿，他还是有一些介意的。这个会客厅的布置是他亲自安排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这儿做什么手脚，所以特地装饰得敞亮一些。现在，哪儿有可以给顾寒雪躲藏的地方？
一句话提醒了顾寒雪。她望着慕念琛，僵直了背脊，稍微怔了一下，然后恢复了自己本身的冷漠高傲，故作平静的盯着门口。是啊，都已经答应和他钟敬轩离婚了，还在乎什么他生气不生气？今天之所以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报复钟敬轩么？现在被他这么一吓，倒忽然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于是，在慕念琛和顾寒雪的四道目光中，钟敬轩一身痞里痞气的走到会客厅门口。但是他并没有走进会客厅，而是随随便便倚在旁边的墙壁上，狭长的眸子一挑，看向一脸冰霜的顾寒雪。顾寒雪保持着自己的冷漠，平静的盯着他，不置一词。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钟敬轩耸耸肩，懒得跟顾寒雪在人前吵架，将目光落在了慕念琛身上。虽然和顾寒雪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在一起这么多年，多少还是了解她一点。她不想说的事，即便他再怎么询问，也不会问出一点有用的消息。这女人，嘴严实得跟什么似的，撬都撬不开——
不过一旦她决定要做什么事的时候，也是十头大象都拉不回来的。所以，如果她今天决定将什么秘密告诉慕念琛的话，不管他现在在不在这儿，她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慕念琛。钟敬轩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刘海，再次将目光落在对自己一脸不屑的顾寒雪身上。
没准儿，这会儿她已经将全部的事情告诉慕念琛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顾寒雪不等慕念琛回答，就盯着钟敬轩的眼睛冷漠的说，“你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别打扰人家慕董事长忙公事——”
慕念琛侧眸看着冷漠的顾寒雪，微微一笑。没看出来这女人的性子还真是倔强，果然不愧是顾市长的女儿，比一般的名门闺秀霸气多了。不过，他的小女人简莫也比这大小姐听话不到哪儿去——
想起简莫，慕念琛心中划过一丝轻微的疼。钟敬轩现在赶来了，一会儿一定会将顾寒雪来找他的事儿告诉夜少凌。这样一来，夜少凌绝对会立刻将简莫转移，以防止他查到。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查出夜少凌那个情妇的住处——
所以，慕念琛便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对钟敬轩说：“如果钟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忙去了。”说完，他看向顾寒雪，说：“顾小姐，我让人送你回顾家好么？”
不管怎么说，顾寒雪毕竟好心为他提供了简莫的消息。顾寒雪这么不想和钟敬轩面对面，想必也是不愿意跟钟敬轩一起离开的。
“多谢慕董事长。”顾寒雪略显紧张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原本是强打起精神面对钟敬轩，不过要是真出了这个公司的门，她也不知道钟敬轩会怎么对她，所以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既然慕念琛找人送她，她便有了一个不用和钟敬轩同行的借口——
“等等，”钟敬轩抬手止住慕念琛准备拨打电话的举动，换了个姿势倚着墙壁，冷淡疏离的看着他说，“慕念琛，你是不是搞错了，顾寒雪是我妻子，我在这儿，需要你找人送她么？”
“我们已经决定离婚了，现在我当然有不跟你走的权力。”顾寒雪冷傲的看着钟敬轩，“再说了，就算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也有自主权。我想去哪儿，想让谁送，不需要经过你钟敬轩的同意，OK？”
钟敬轩挑了挑眉，不想跟顾寒雪争吵，于是微笑着看着慕念琛交代了司机，目送顾寒雪离开会客厅。慕念琛瞥了一眼钟敬轩，他一心都放在了找简莫这件事上，现在钟敬轩在这儿不走，他当然不会跟他客套，冷漠的朝会客厅外面走——
“慕念琛，我知道你想知道简莫在哪儿。”钟敬轩慵懒的倚着墙壁望着慕念琛的背影，淡淡一笑，说：“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是放错了重心。”顿了顿，见慕念琛已经停下脚步，他又说：“你要知道，带走简莫的人是她的外公，不是外人。就算你现在找到了她又怎样？你确定你可以带走她？”
慕念琛抿紧唇，什么也没说。
这几天他之所以没有再让人去找简莫，正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他找到了简莫的行踪，只要霍华夫不答应，他也绝对带不回简莫。因为就像钟敬轩所说的，霍华夫不是外人，是简莫的亲外公——
钟敬轩懒洋洋的抚了抚自己的刘海，继续说：“如果你想来硬的，你压根不是霍华夫的对手，他在法国的势力不容小觑，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如果你想用柔情攻势，霍华夫他也可以。就算简莫爱着你，可你终究只不过是个外人，如果霍华夫当着简莫的面使用苦肉计，你觉得你可以压过他在简莫心中的分量？”
钟敬轩的话犹如一块重石，压在慕念琛心口，憋得他喘不过气来。钟敬轩所说的，他都考虑过，如果霍华夫不择手段，用苦肉计逼迫简莫留下，那么不管他怎么劝简莫跟自己走，简莫都不会抛弃那个外公——
可是，能够知道她在哪儿，总比这么没日没夜的担心，好多了。
“失去慕雅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我现在就是什么心情。”慕念琛缓缓回头看着钟敬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甚至于，我比你那时候更着急，更心痛。因为你已经知道慕雅死了，不会活过来，你仅仅是心痛罢了。我此刻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别人带走，下落不明——那种活生生的煎熬，你不会懂。”
“我不会懂，因为没有人给我懂的机会，直接就让我知道了她的死讯。”钟敬轩微微比上一双眼睛，痛苦的阖眸，嘴角留露出丝丝苦涩的滋味。缓缓睁开眼睛，他望着慕念琛，说：“看在慕雅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简莫在哪儿。不过你得保证，不会轻举妄动——”
“只要知道她安然无恙就够了，我保证不会轻举妄动，我保证只远远的看着她。”慕念琛盯着钟敬轩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郑重承诺——
钟敬轩侧眸看了眼会客厅桌子上的便笺，慢悠悠的走进去将夜少凌别墅的准确位置一丝不苟的写下来，交到慕念琛手里，还不忘了痞里痞气的一眼望过去，“拿好，不谢。”
慕念琛低头看着便笺上的地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他抬头看着钟敬轩，为自己上一次对钟敬轩出言不逊感到一丝抱歉。那时候以为，钟敬轩既然跟夜少凌一起，必定是一路货色，现在看起来，也许是自己误会了他。
至少，他是真的喜欢慕雅，不仅仅是一种占有欲。而夜少凌，与其说他是爱慕雅爱得死心塌地，倒不如说是他对慕雅强烈的占有欲控制了他的心——
“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慕念琛将便笺捏在手里，诚挚的看着钟敬轩。钟敬轩挑挑眉，“你说，我听着，不过愿不愿意帮，看我心情。”
“我希望你可以在跟夜少凌谈话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告诉他，我今天下午会和欧婉清去领结婚证。”慕念琛微微敛眸，仿佛做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钟敬轩惊诧的望着他，他怎么会答应和欧婉清结婚？那简莫呢？
“霍华夫威胁我，如果我不娶别人，他就会让小莫嫁给夜少凌。”慕念琛淡淡一笑，说完轻轻阖眸，性感的薄唇里逸出两个无奈的字眼，“拜托。”
钟敬轩将慕念琛冷静的模样看在眼里，耸耸肩，“我考虑考虑——”
说完，他就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会客厅。
等到会客厅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慕念琛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头望着手里的便笺，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是他最美的梦境，他会在那梦境里，见到心心念念的女人。
小莫，耐心等我几天，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去那儿接你——
欧家。
欧婉清那天从医院回到家之后，并没有将慕念琛决定和她结婚的事告诉自己的家人，所以在任何人眼里，她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只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变得比以前更郁郁寡欢，有时候即使和家人一块儿吃饭，她也比以前沉默了——
一家人正在吃饭，忽然，欧婉清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餐厅里的静谧。欧婉清一怔，这个特殊的铃声是她专门为慕念琛设置的！
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难道是跟她商量结婚的事？
虽然心里清楚，所谓的结婚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他并不是真心的。但拿起手机，看着他的号码，她的手还是不由得颤抖。看着她瞬间变得酡红的脸色，爸爸妈妈对视一眼，已经了然了。
能让女儿开心成这样的，一定是慕念琛。
欧婉清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和狂喜，故作淡定的对望着自己的父母说，“爸妈，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母亲温柔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就埋头继续吃饭，装作什么也不关心的模样。等欧婉清走了，她才抬起头，高兴的和老公小声的议论着欧婉清和慕念琛的事儿——
别墅外面，欧婉清忐忑不安的按下接听键，脸色红润，就连一个简简单单的字眼都说得有些不确定，“喂——”
“现在有空吗？”慕念琛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户口本，瞳孔紧缩。
“有。”欧婉清的心砰砰乱跳，激动得不得了。她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努力构思着他要见她的理由。既然问她有空没有，一定是要跟她约会或者一起去商量结婚事宜……
慕念琛将户口本合上，淡淡一笑，对手机那头的人说：“带上你的户口本和证件，我来你家门口接你。”
“户、户口本？”欧婉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惊诧的望着地下的花岗石！
慕念琛勾起唇苦笑了一下，说：“去民政局——”
“……”欧婉清激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昨天在医院他才说要跟她结婚，今天就准备去民政局了，真的太快了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他这么着急结婚，是因为有什么急事吗？
“琛，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这么急着结婚？”欧婉清并没有直接答应他，她会跟他去民政局，而是问出了一直盘旋在自己心里的疑问。
“因为，”慕念琛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勾起唇温柔的一笑，似乎看见了某个女人熟悉的容颜，“爷爷现在昏迷不醒，我想，如果我结婚的话，也许他会高兴得醒过来。”
这是个不错的借口，至少欧婉清信以为真了。
她一直知道慕念琛孝顺，现在老爷子病重不起，这样的理由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只是一想到他并不是心甘情愿跟自己结婚的，欧婉清就有些落寞。
人家结婚都是开开心心的，唯独她，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欧婉清抬头望着天空，闭上自己的眼睛，也将自己的落寞和悲伤深深藏进了心底，“好，我现在就去找爸妈拿户口本。”
“清——”
“嗯？”
“暂时别让你爸妈知道好吗？你爸爸那么心疼你，如果他知道我们俩这么仓促的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一定会问原因。如果你爸妈插手这件事，不允许咱们结婚，也许这结婚证三五天都办不下来。”慕念琛顿了顿，又说：“等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再告诉他，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么？”
慕念琛一直是找借口的高手，欧婉清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于，她还认为他的没一个字眼都是那么的符合情理，她也对他深信不疑。
于是，她结束了通话，然后走进别墅，假装跟爸妈说自己没钱了，爸爸就毫无防备的让她进他们房间拿钱去了。三分钟之后，她将户口本藏在口袋里，微笑着走出爸妈的房间。
“爸妈，我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再回来——”
“路上开车小心点。”
“好。”
欧婉清微笑着告别了父母，走出门口，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她忽然有一种得到了新生的感觉。踏出了这个门，一会儿拿到了结婚证，她就会成为慕念琛的妻子，告别过去所有的痛苦，拥有一个全新的家庭——
即使他心里没有她，但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哪怕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她这辈子就已经知足了。
欧家门口的豪华房车里，慕念琛叼着一支烟，双目略显无神的看着前方。他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头垂在身侧，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望着天空，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欧婉清站在别墅的栅栏里面，静静地望着外面的车，以及车里黯然的男人。她知道他不高兴，看到他这样，她又何尝高兴得起来？抬手按着心口，那儿微微的一阵疼划过。
“滋——”
烟头烫到了手指，发出轻微的声音。
慕念琛感觉到了手指的疼痛，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头。一支仅仅吸了几口的烟，在他的沉默中，竟然不知不觉就燃尽了，甚至烫到了手——
到底，自己刚刚发了多久的呆？
侧眸看着静静站在栅栏里的女人，看得出她精心装扮过，比前几天见她，多了一分素净的美。这份素净，让慕念琛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极少化妆，自从跟在他身边，便一直素净得叫人感到特别清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