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矶山是西南蜀地一个大妖的道场,此妖以山为名,号石矶娘娘,法力高深,有移山填海之能。其座下又有三兽以供驱使:一曰三尾獾,形状如狸;二唤鵸?,三尾六首;三名傲咽,其状如牛,白毛如披蓑,生有四角。
这一日,三尾獾正在石矶山南侧巡视,突然一道赤光划过,望之神惧,趴伏于地,四肢酸软,周身颤抖。
石矶娘娘盘坐洞府之中似有所感,睁开双眼,一阵惊悚,只见一身着红裙的左脸蒙纱的妖娆女子站在她面前不足百米之内。
石矶娘娘摸出一串类似人头骷髅的石珠,谨慎防备,“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本座洞府?”
那红裙女子却不看她,反而是打量着这个洞府,“这等穷山恶水也能住的下去,还真是难为你一身法力了”
“哼”石矶娘娘发出一声冷哼,“吾辈修行之人就当苦修向道,方能证得无上仙果”
“哦,那你此时又是何境界?”红裙女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地问道。
“超凡之境”石矶娘娘实在讨厌眼前这名女子高高在上的口气,冷漠道。
“哈哈哈哈哈,小小的超凡之境就给予了你这么大的信心?莫非你以为奴役那三个结丹小妖,你就是一方妖王了?哈哈哈,真是可悲”红裙女子如鬼魅般移到石矶娘娘面前,玉指捏住石矶娘娘的下颌,残忍地笑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就你这等法术对我这道灵身还构不成威胁”
石矶娘娘一听此话,俏脸煞白,眼前这名红裙女子竟然只是一道灵身。
“仙子到寒舍有何贵干?”石矶娘娘放缓语气问道,这等人物不是她石矶现在能惹得起的。
“没什么事,就是想要给你一桩大造化。”红裙女子嗤笑道,“你别以那种眼光看本座,本座心情好,点化施舍小妖又有何不可?”
“那不知仙子所说的造化是什么?”
红裙女子妩媚一笑,将头靠在石矶娘娘的肩上,只闻几声轻笑,等石矶娘娘满脸震惊之时,那个依靠在她身上的红裙女子已消失不见了。
望着洞府紧闭的大门,石矶娘娘的眉头拧紧,面色凝重。
数日之后,石矶山忽然群妖提刀拿枪愁眉苦脸各占山头。
“娘娘为何派遣吾等在此劫杀人类?”
一只长毛山羊咀嚼着青草,含糊不清问道。
面对羊力的问疑问,冥炔也无法解答,实在是娘娘的举动太过反常,最近娘娘的脾气也暴躁了不少,“也许是人类打扰了娘娘的大事,娘娘心中有怒,所以才有这样的旨意吧”
羊力赞同点点头,那一定是人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所以娘娘才要出世替天行道。思至此处,一股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生,羊力不觉停下了咀嚼口中的青草。
“有人族气息”冥炔凄厉一声,展翅飞向高空向来人方向扑去。羊力弓起脊背,周身颤抖,幻化成一两米高的巨汉,手持一丈大小的弯月骨角—弯月破开的玄妙弧形,螺纹圈圈,冥寒阴冷之气缭绕让人心惊。
“尔敢”一声怒喝,只见剑光道道激射而来,冥炔忙口吐一挂黑色火焰迎上剑光,火花朵朵迸射开来,焚烧一片。
神音荡耳,心神摇旌。冥炔迟疑半晌,一道剑光划破他的羽翼,迷惑中的吃痛,冥炔无力飞翔,挣扎着染血的羽翼退到一处小山颠上,冷眼寒光,心中对人族又添上了几分主观的厌恶与仇恨。
“何人伤吾兄弟”一道阴寒符光伴着一声巨吼铺天盖地般漫来。
羸虚云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两只妖怪莫名其妙的攻击,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这两只妖怪一上来就祭大杀招?剑招再变,羸虚云大喝一声,祭出飞剑化作一道雷霆,击破漫天符文,羸铃儿双手摇铃,面露狡黠之色,赤色符纹隐没大地之上。
符文消散,一个高大强壮,手提巨角的巨汉显现出来,黝黑的脸上有一缕愠怒的红晕,和他红红的鼻子倒是显得格外和谐“伤我兄弟,该死”,语毕,巨汉挥舞着骨角向羸虚云二人攻来,阴寒之气更显锋锐,仿佛要刺破青天。
羸虚云与妹妹各执法宝夹击而上,神光熠熠,兵刃相接火花四射,法音震耳欲聋。羸虚云故技重施,剑光化作百柄飞剑激射围攻,巨汉手提骨角左横右挡,粗壮笨拙的身躯左摇右摆间企图稍灵活些防守却反而显得格外滑稽,面对百柄飞剑围攻,越发捉襟见肘。突然一道阴风刮来,将剑阵突破出一个缺口,巨汉大喜,化作一只长毛黑羊跃出剑阵之外。一串古怪的咩声吐出,黑羊周身幽火朵朵,一只黑色大鸟阴冷地抓住他的一只角,妖气翻腾,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他们化作原形了。”羸虚云提醒妹妹,这些化作人形的妖怪往往在变成原形时最为可怕,甚至他们还有些秘法只能化作原始形态时才可以发作。
羸铃儿点头示意,一整肃容,祭出一颗紫玉铃铛,盘旋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黑鸟扑向羸铃儿,巨汉迎上羸虚云,四人再次战成一团。
黑鸟如闪电高速攻击,虚影万化,羸铃儿双手掐诀,一道青色光罩将之保护在中央,紫玉铃铛悬在空中,散出淡淡仙音涟漪。黑鸟又气又急,怪叫一声,翎羽炸开,身后显现出一只阴鸷的大鸟虚影。羸铃儿暗叫不好,眼前这只妖怪比她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黑羊双眸绽幽,四蹄跃过,大地震颤。羸虚云双脚一蹬,提剑腾空迎上黑羊。黑羊长毛无风自舞,如小儿啼哭,怨女悲情,霎时间这一方天地如陷幽冥地狱。黑羊双眸溢血,只见它踉踉跄跄奔向羸虚云,要不是它周身的幽蓝鬼火愈发强盛,羸虚云都要认为它已经重伤垂危!悲呼传来,天地一黯,黑羊状若疯癫,只见它额头两角之处渐渐鼓起一个大包。羸虚云长剑刺去,黑羊吃力避过,剑气割出道道血痕。羸虚云意欲趁胜追击,突然胸口一阵心悸传来。定睛一看,一头长着三支角的黑羊正残忍地盯着他,那种心悸的感觉就来源于它额头上那支白玉般的小角!
黑羊长毛倒竖,眼眸含血,白玉小角闪出一道寒光,羸虚云只觉灵魂虚浮,魂魄状若离体之势。心下大急,羸虚云试图挣扎,却囿于一种看不见的束缚当中,甚至张嘴连声音都发不出。
黑羊诡异的面孔被放大了数百倍,撑住这一片天空,羸虚云愈发慌乱,强烈的压迫感放佛要将他挤碎般,一口鲜血喷出,他的精神萎靡到了极点。“要死了吗……?”
冥炔为地心之火中诞生的幽暗之灵,出世见大鹏,故摹其形化作巨鸟。久攻不能破除羸铃儿的防御,冥炔化本命邪焰为大鹏神鸟,遮天蔽日扑向羸铃儿。
羸铃儿一指祭出紫玉铃铛,紫气氤氲,大道神音荡耳,大鹏神鸟虚影身姿颤抖,神音涟漪波动愈发强烈,冥炔只觉身体快要灰飞烟灭。
“嘭”大鹏虚影炸开,冥炔被牵连一头倒栽下来,只见紫玉铃铛仙光一闪,冥炔被吸进了铃铛之中。羸铃儿还来不及自得,就看见哥哥身陷险境,忙手摇铃铛,双手掐诀,大地上爆发出道道神纹。
“小丫头!”黑羊被神纹围困,又惊又怒,冥炔竟然这么快就被降服了。
黑色长毛席卷,羸铃儿侧身避过,再次祭出紫玉铃铛,黑羊一阵心悸。
“放开我哥哥”羸铃儿手持铃铛立于神纹当中,万法难侵。
黑羊一身冷哼,白玉小角爆出一道锋锐朝羸铃儿劈斩而去,羸铃儿大怒,迎面祭出紫玉铃铛,变大化作一道屏障,两者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一道恢宏的音波,引起四周树木折腰,山脉坍塌。黑羊与羸铃儿也不能幸免,被击飞而去。最惨的则是困在铃铛里的冥炔了,被这一记打得身躯都散了,只剩下一团孱弱的黑炎。而羸虚云却因为被黑羊围困于一隅,在这次碰撞中非但未受伤,反而因此破开黑羊的法术,逃脱出来,只是早前就已经身受重伤,此时逃离出来还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就晕倒在地。
南浦云四人这一日正在架锅做饭,突然一阵巨响炸开,地动山摇,锅翻汤洒。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第一个发言的是南郑武,他刚才靠火堆最近,热汤洒了他一身,痛得他龇牙咧嘴。
“在东北方向”南照朝着东北方向望去,四周传来隐隐的回声。
南池莲皱皱眉,转头问南浦云,“我们要去看看吗?”
南浦云沉吟片刻,问道,“我决定去看看,你们呢?”
南郑武第一个响应道,“老子要去看看是谁害得老子被汤淋一身的,痛死老子了”
南池莲撇撇嘴将目光转向南照,南照迟疑了一下,“走吧,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
四人朝着响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南浦云四人来到那声音的源头时,只见一名男孩和女孩晕倒在地,身上带着累累伤痕,似乎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而距他们不远处则趴着一头长毛黑山羊,同样遍体鳞伤,晕厥不醒。
“看来这两个孩子和那个妖怪大战了一场啊”南郑武眼神怪怪地看着地上两个小孩。
南照似乎和他想得不同,说了句,“你怎么知道这两个小孩不是妖怪?”
听到此话后,南郑武不觉向后退了几步,乖乖,刚才打斗的动静那么大,如果这两个小孩是妖怪,那该是多么厉害。
“不,他们两个应该不是妖怪。你们看他们没有那个妖怪那种妖气。”南浦云蹲下身子查看两个孩子的伤势,说道。
“可是化形的大妖.....”南照还是有些担心,南池莲也蹲下身淡淡说道,“再厉害的妖怪伤成这样不可能还保持人形的。”
“都是同族,我们还是先救他们离开这里。等到那个妖怪醒了,或者其他妖怪来了就麻烦大了。”南浦云打断他们的争论,抱起其中那个男孩,南池莲也抱起那个女孩。四人分配好行李,匆匆赶路。
夜幕降临前,南浦云四人发现了一个潮湿而逼仄的山洞。
南郑武扛着那个少年,南照则横抱着那名女孩。南浦云查看了四周的地形后,示意三人进入山洞。
山洞里黑黑的,不大,有水滴滴落的声音。除了刚进山洞时惊扰了一群蝙蝠外,他们还未发现其他的生物。
四人对这样一个山洞颇为满意,经过一番布置后,山洞里升起了一个小火堆,将不大的山洞照的格外明亮。
南浦云,南照以及南郑武围坐在火堆旁谈乱着这一路的经历,话题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山洞里晕厥的这两个孩童身上。两个孩童正昏迷在干草铺上,模样甚是凄惨,南池莲正用叶子擦去两人身上的血污。
“这两个小孩也不过比南珉他们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南照心情有些复杂地说了句。
山洞里一片寂静,南族实在是孱弱,外面的奶娃娃都具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力量。
“南珉那小子好运啊,天生仙体。据说被接引到昆仑虚学艺去了”南郑武挪了挪屁股,缓慢开腔。
“不知道大哥和六妹怎么样了。”南池莲停下手上的动作自语道。
“我们也要把握住这次出来历练的机会,振兴南族。”南浦云出神地望着火堆,灼热的气浪将他清秀的脸烤的通红,加上一丝不甘与激动,他的脸显得比平常深沉了许多。
三人点头称是,这次机会难得,就算是出门开开眼界也比窝在南族坐井观天来得强。
羸虚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种压迫的疼痛直到现在身体还能感受得到。挤压的
窒息感与无力的酸痛感让他不禁呻吟出了声。
妹妹,妹妹。铃儿怎么样了?一声惊呼,他倏地坐了起来,豆大的汗滴从他额头滚落,噩梦过后的喘息让他失魂落魄。只闻见周遭一片嘈杂,睁开模糊的双眼,恐惧、疑惑、欣喜、镇定,各种情绪交织的几双眼睛正盯着他的脸。
羸虚云冷笑一声,“无耻妖类”
“妖类你大爷”一个体格魁梧的汉子怒气冲冲骂道。
羸虚云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南池莲连忙上前将之搀扶住,“小弟弟,你可弄错了。我们不是妖怪。”
羸虚云望着身边的清丽女子,眉头微皱。
“我们是打算去服泽祝寿的,今天偶然遇到你和那位小女孩还有一只妖怪受伤躺在地上,想必你们是与那妖族拼斗而双方昏厥过去了。我们四人寻思那妖怪醒来绝非好事,就把你们救走了”南池莲将羸虚云扶到石壁旁坐下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羸铃儿说道。
南照也走过来,递给羸虚云一块野禽肉,“吃点东西吧,我是南照。”
“羸虚云”羸虚云点头称谢,接过食物。
“南池莲,那个胖子叫南郑武”南池莲热心介绍起来。羸虚云歉意地朝南郑武望了一眼,南郑武摆摆手,示意他刚才的误会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的师兄在山洞外,他叫南浦云。等下你就会看见啦”
羸虚云点点头,咬了一口烤禽肉,胃里和心里都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