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古的大地,高低起伏的山峰,无尽的树木覆盖着一切,远方被炎阳烧红的云层与大地的绿茵融合在一起。乃天地之杰作,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美妙,看不见的天边却更令人期待。
“冲哥哥,上面青浆果多不多,你都上去半天啦,快点下来呀,可急死我了,快点,快点。。。”
一棵笔直的长青树屹立在群山的一座孤峰上,枝繁叶茂,比其他树木更高,更有活力。粗细两丈有余的树根边站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向树的顶端望着,小手趴着树干,嘴里不停的念叨“快点,快点。”圆圆的小脸上尽是期待和急躁。。。
“小弟别急,树顶上果子真不少,哥哥正在采呢,马上就下来哩。”只听见树上传来一个少年温和的声音。
“果果很多吗,好呀,好呀,冲哥哥你多采点下来,我在下面等你。”小男孩听到好像得到了某个奖励似的高兴的手舞足蹈还冲树顶大声叫唤着。
在长青树顶端巨大的树冠里,一个灰衣少年站在树的躯干上,一只手扶着树枝,另一只手却是不停采摘着树枝上面青色的果实。少年相貌清秀,鼻子微挺,眼睛清澈灵动,过了一会儿,少年把装满果实的包袱系在腰间,随后靠在树干上慢慢整理了下因为树枝而凌乱的衣袖。抬头望着被树叶遮盖的天空若隐若现的五彩金云,少年好像不急着下去反而是更往树巅上攀去。
随后,少年来到了树的最顶端,把整个上半身都探出树冠。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林海,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天空五彩的金云,还不时飞出几只大鸟向着林海穿梭而去。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慢慢的把紧抓树枝的手轻轻放开朝着天空伸展,像是要投入苍穹的怀抱。看着危险极了,可是少年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神情。
“有一天我江冲一定要踏足这世间的每一处神奇!遨游整个天地!”少年畅快道。
试问看见天地如此雄壮之景,又有哪个男儿不生出万丈豪情呢,只是少年眼里透露着那份无与伦比的坚定。让人不敢轻视。
“冲哥哥,果子采好了没有,急死我了,你快点下来啊”正陶醉于美景的少年耳旁不断传来阵阵催促声。
“弟弟该是等的着急了,这个小馋鬼。。。”少年嘴里说着,眼里却尽是溺爱。说完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苍穹,便双手抓着树干向下退了去。
“冲哥哥,你真是让我好等!!!我都快急死了。”少年刚刚下到地面就被小男孩拉着衣袖嘟囔起来。嘴角噘的老高了,少年看了不由得好笑。
“嘿嘿,弟弟莫急,你看哥哥这里是什么。。。”说着少年解下腰间的布包,摊开放在小男孩的眼前,却是些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果实,色泽青亮,圆圆的个儿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小男孩看着却是忍不住急忙抓起两个就往嘴里塞了去,一边嘴里吃着,还不忘对着少年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冲哥哥真棒,最喜欢你了,呜呜,好甜,好好吃。。。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能让我等这么久。”
“好了,好了,小弟。你最爱的青浆果我也给你采来了,现在可不许调皮,我们得下山了,不然等日落可就危险了,山里的大妖怪到了夜里可是会出来吃人的,尤其爱吃你这样的小娃娃。”少年打趣的对着小男孩说着,身体还做了个妖怪模样恐吓着小男孩。
“哎呀,不要说了,我跟你下山就是了。每次都这样,就欺负我胆子小,等我以后长的和你一样大了,就什么都不怕了,看你还怎么吓我。到时候我要爬上高高的大树,采最甜的果子吃。”小男孩露出一脸向往的模样。
“好,小弟,等你长大了哥哥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现在,我们快快下山去吧。”随后少年拉着男孩的小手慢慢消失在山林里。无人的山野又静悄悄的生长着,所有的事物都归于寂寞。安静的很。。。
在群山环绕的葬天山脉靠东面的外围有一个小镇坐落于此。唤作百草镇,是葬天山脉唯一一处有人烟的地方。葬天山脉物产丰富。东面平原上常有江湖门派弟子,朝廷官客来葬天山脉历练。
在葬天山脉,百草镇便是这些江湖豪客唯一的落脚之所。这些年小镇经过这些外来客人的滋润,发展了些许起色,房屋修的规规矩矩。中间一条大马路将百草镇两边的房屋隔得整整齐齐,客栈,商铺,馆驿一一具备,还称得上是个齐全的地儿。
就在赤霞落在百草镇上空的光芒快要隐去的时候,一个少年领着一个孩童出现在了百草镇边缘一条昏暗小巷里。不一会两人走在了百草镇这唯一的大马路上。今日是小镇赶集的日子,大马路两边净是些摆摊贩卖货物的商贩。大部分都是些药材什物。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人流已散去,各个商贩已经陆陆续续收拾起自家的货物。只见这两个孩子向着其中一处摊贩走去,那个孩童更是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对着摊贩一个穿麻布衣服,长有胡须的中年汉子,叫唤着阿爹,阿爹。
“田叔叔,我和弟弟今日去了青林山,还采了不少青浆果呢。”少年也快步走到这人跟前。
“实在是谢谢你了,小冲,今天叔叔实在是太忙了,没有功夫照顾这浑小子。倒是耽误了你一天时间。这儿有几块山里打来的鹿肉,是叔叔拿几味草药换来的,你拿块儿带回去,给你父亲尝尝鲜。”
“另外,叔叔这浑小子也快到了该学些文字礼法的时候了。过几****还得要去拜会你父亲呢。”中年汉子一把抱起孩童,随手拿起摊贩里一块包好了的鲜肉对着少年送了过来,看见自家孩子开心的模样,有些欣喜的说到。
“田叔叔客气了,小子本来也是闲来无事,我也很喜欢和小弟玩耍哩。方才田叔叔说要弟弟学些个文字礼法,田叔叔的意思是要送弟弟上我爹那去蒙学吗?不过现在街坊邻居打小就把孩子送武馆习武去了,你又为何。。。?”少年接过鹿肉,有些讶然问道。
“我岂能和那些个迂腐不堪的人一样亦步亦趋,这孩童在年幼之期如不能学得些做人的礼仪纲常。以后心术不正,不分是非黑白,便是武力在好,拳头打得了一方,可又能打遍天下?终有一日要栽跟头!这事儿啊,你叔叔看得通透。”说着话的中年汉子语气有几分硬气。
“田叔叔高见,小子倒是明白了,如此,小子便先告辞了。”少年真挚的说道,随后转身向着一处更远的小路行去了。
“这江离水腿上害了病,一天只能待在家里,平日里也不多言语,儿子却是生的器宇轩昂。。。真是叫人羡慕妒忌的很呐。”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中年汉子自语道。
“可不是啊,前年豪战堂的一位武师看中了江冲的资质,想收其为徒,还分文不取,没想到这小子竟一口回绝了。的的确确是个孝心可嘉的孩子啊。”站在一旁的另一个摊贩也有些唏嘘的说道。
“应该是担心去了武馆学艺,便不能照顾父亲吧?”田姓汉子默默道。
“阿爹,器宇轩昂是什么意思呀,是好吃的东西吗?”抱着中年汉子脖子的孩童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模样真是个好奇宝宝。
“你这浑小子,器宇轩昂可不是你这小鬼一天只想着的吃食,日后等那一天别人对我说:诶,你家小子真是器宇轩昂,你老子我可就算是脸面有光了。”田姓汉子掐了掐儿子的脸蛋,笑骂的说着。
“哈哈,田老三,我看你这孩子以后也会大有出息的。”旁边那个摊贩闻言笑嘻嘻的说道。
“是吗?如此那就承你吉言了。”田姓汉子听闻有人夸赞自家的儿子,虽知道是打趣之言,却还是心底有些欢喜。
少年名叫江冲,打小母亲便已离世,又无甚亲戚,父亲是个瘦弱的书生,名字也有几分书生气,唤作江离水,百草镇为数不多识得些大荆国文字律法的人。
前些年镇上的村民送些钱物让孩童到江离水这儿学些知识,倒也让江离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了活命的门道。父子二人生活不富裕,却也能过活,不过自从三年前百草镇落户了一家名为“豪战堂”的武馆后,便再也没有人将自家孩童送来江离水这儿学文断字了。
江离水一身书生气,羸弱不堪,性子却不比镇上的汉子们差半点,没了生活来源,却也能放下身段,同镇里的汉子们深入葬天山脉采药,以贴家用。不过老天似乎有意为难这落魄的父子二人,江离水上山采草药不到半年,竟然莫名其妙跌落沟壑摔折了腿!!!令人惋惜,如此,家里的生计便落在了只有十二岁的少年江冲头上。
江冲自小受江离水熏陶,明事理,知廉耻,极为懂事,知道操持家计的事已只能自己抗下,也学着父亲上山采药,原本百草镇没有人看好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娃娃如何能在山里找到生存的出路,但是这江冲却似乎天生就适合山林,找药材的本事更是厉害的不行,初入山林里一天的收获竟与一个常年在山中采药的好手不相上下,叫人惊奇不已。如此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话说少年江冲离开姓田的药材商贩后沿着集市街道一路走到百草镇的尽头才向着旁边另外一条支流小路行去,随后进了一处有些破败的院子,院子里面有几间石屋连接在一起,上面盖了几层厚厚的茅草。
“父亲,冲儿回来了,田叔叔还给我们带了快新鲜的鹿肉呢,待会儿我去洗了烧来吃。”江冲对着茅屋大声叫喊道,还扬了扬手里的鲜肉。
“哈哈,是冲儿会来啦?快快进里屋来说话,我这滚椅好像又有些毛病了,推起来甚是费劲,却是不好出屋。”屋里一阵底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来,透着几分欣喜。
江冲闻言赶忙迈起大步向着中间一间看似厅堂的石屋走去。这间稍大的石屋算是几间里最规矩的了,地面铺了平坦的石板,左右各摆了几把木椅,里面最中间立了口方桌食案。墙上还挂了几幅醒目的书画,有山有水,正是江离水早些年得意佳作。以前此地是江离水用来授学之用,不过如今却也闲置下来了。
此刻这里有个老者端坐在一把滚椅上,面色有几分清瘦,头发呈灰白色,正满脸含笑的望着屋外。正是江冲的父亲江离水。
“父亲,你还好吧?今日腿疾不曾发作吧?”江冲几大步踏进厅堂,放下手里的东西后来到老者身边连声轻问道。
“这腿疾是老毛病了,没什么打紧的,倒是冲儿你平日里都在山里采药,今日难得带着田家娃儿出去玩一天。可还尽兴?”
“唉。。。怪我这腿不争气,别人家向你这般大的孩子都去习武学艺,你却要天天上山采药,还要照顾我这半残之身,苦了你啊,冲儿。”江离水锤了锤放在滚椅上的双腿,有些黯然的说道。
“父亲为了我才落得如此这般,现在换作孩儿来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父亲又何必伤怀呢。更何况孩儿在山林里不仅仅只能采药,同样可以习练体魄,你看孩儿的体格比那些去豪战堂习武的同龄可曾差了一星半点吗?”
“父亲放心,孩儿绝对不会自暴自弃的,总有一天我定会寻到灵药治好父亲的腿疾。”江冲双手放在江离水背上宽慰的言道。
“我这双腿废也就废了,又有什么打紧,若是耽误了冲儿你一生的前程,那真是。。。唉。。。”江离水一时话结,竟不知该如何来说了。
“父亲,此事不必纠结,您从小教诲孩儿不可心如井蛙,凌云之志永藏心!孩儿自知该如何行事,明日是难得一见的三阳贯日,山脉必出奇花异草,孩儿现在去弄了吃食,好早些休息,待明日好去寻药。父亲也安心休养,孩儿便不打扰你了。”说完便提了放在凳子上的食材奔向偏房而去了。
江离水在厅堂里坐着,看着儿子如此出色,懂事,脸上欣慰之极,待江冲离去后,江离水弯下腰掀起自己的裤脚,眼中闪过惊骇,更是眉头紧锁,心绪不宁。。。
那腿根上,丝丝黑气涌动,张牙舞爪,竟有向上蔓延之势,似有活物寄居,显得诡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