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踏在跳板上的声音停了,慕容瞭踪假意他只是抬头望着天色,可是心中不断的自嘲着,他是否还依然期许着,对约瑟夫·吉诺维斯,对谢双梧,甚至于……对谢羽飞。
“等一下,约瑟夫·吉诺维斯先生,对于你将惘逐送回这件事我表示感谢,但是慕容瞭踪是谢氏的一员。请恕我无法让你将他带走。”
慕容瞭踪听到谢羽飞的话并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恍若未闻,依旧看着流云周边镀上的金色光晕。
他知道,约瑟夫·吉诺维斯既然敢来沧月岛,就必然早已做好了完全的防备。既然放回了谢惘逐,就肯定有了笃定能从沧月岛带走他的准备。
回不回头,于他其实已无意义。
“谢总,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但我早已经不是谢氏的一员,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救鱼有泪出来的。
慕容瞭踪很想接下去请他们好好照顾谢双梧,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
他相信,无任是谢羽飞,还是谢惘逐,不用他说,也都会照顾好谢双梧的。就像他没有出现的之前一样。
但当一声吴侬软语般娇嚅的“慕容瞭踪”打断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话语,慕容瞭踪却再也难以控制自己,只因为那是谢双梧的声音。
一回头便见到谢双梧气喘吁吁的听在离自己几步开外,慕容瞭踪狂喜的想上前伸手握住谢双梧,但当耳边响起那句不再爱后只好任由自己僵在原地。
谢双梧见慕容瞭踪完好的站立着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谢惘逐的时候,虽有担忧闪动,但还是转头看向扶着谢惘逐的谢羽飞,指向约瑟夫·吉诺维斯问道:“我听别人说他要你那慕容瞭踪来换惘逐哥哥,真的是这样吗?”
谢羽飞转头避开谢双梧的直视,想解释却无法否认,在慕容瞭踪那一句会遵守承诺时,他确实想要让慕容瞭踪就这样被约瑟夫·吉诺维斯带走。
因为他知道慕容瞭踪指的承诺时救出鱼有泪,即便救不出,那么有慕容瞭踪在她身边,也会或多或少的帮助他的。
沉默的迟疑在谢双梧眼中成了默认。“哥,你怎么能这样做?就算慕容瞭踪没有救过我,那他也是个人啊,又不是货品,怎么可以用来交换。”
“双梧,是慕容瞭踪他自己愿意的。”
“他愿意就拿他来交换吗?万一约瑟夫把他杀了怎么办?”
“双梧,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吗?”瞥了一眼约瑟夫·吉诺维斯,谢羽飞担心万一谢双梧一个不慎就将约瑟夫·吉诺维斯得罪了。
他能保护尽在咫尺的谢双梧,但是他无法保护正要离去的慕容瞭踪,还有远在天边的鱼有泪周全。
谢惘逐在看到谢双梧出现时眼中的狂喜亦在谢双梧急切的为慕容瞭踪声声抱不平中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后悔。
他永远失去了谢双梧,谢惘逐彻底明白了。挣扎着开阖唇齿想要说话,然而以为谢双梧已死而自己绝食断水数日的咽喉除了血腥味的弥漫之外,发不出半点声响,而这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陷入了昏迷中。
“好,慕容瞭踪也和我们一起回去。”
说着谢双梧就想上前去拉慕容瞭踪,约瑟夫·吉诺维斯却突的插进了两人之间,谢双梧只得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
“我听说谢小姐和谢惘逐先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谢惘逐先生曾今背叛过你,但这也是为了能得到一颗心脏来救你,可谢小姐却要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牺牲一个爱你至死的青梅竹马吗?谢小姐,你的心是够狠能?还是够自私?或者说是被所爱之人深深背叛后的痛让你伤心的想要借我的手杀了他。”
约瑟夫·吉诺维斯唇角的浅笑变成了满脸的笑靥,在露出雪白牙齿的同时也让眼角变得更加的尖锐。
“约瑟夫,我们该走了。”
看到谢双梧因为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话满脸痛苦的连退了几步,慕容瞭踪不忍的偏转头颅。但约瑟夫·吉诺维斯察觉到慕容瞭踪话中的颤音后却分外的享受谢双梧的痛苦。
他讨厌谢双梧,这个用爱情将安杰勒斯从他手中夺去的人。他也想要让他们尝尝被背叛的滋味,他不允许在他痛苦的时候,谢羽飞却在冷眼旁观,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渴望爱得到的永远只是嘲笑的小丑。
“别急,我的安杰勒斯,走路不要太急,否则就会错过路上美景的,况且你我就算要走,也要征到沧月岛主人的同意才行不是吗?”
“我永远不会同意的,惘逐哥哥和慕容瞭踪都不会让你带走的。”谢双梧试图绕过约瑟夫·吉诺维斯,却被他死死的截住去路。
“谢小姐的意思是不同意这场交易了对吗?”
“是。”
“达不成的交易吗?可惜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达不成的交易。即便有,也只是因为交易的砝码不够。一个绅士永远都不该让淑女失望,既然如此美丽的谢小姐觉得砝码不够,那么我就追加砝码如何?”举手示意谢双梧退后,约瑟夫·吉诺维斯冰蓝色的双眼似不断的浸入着寒气,冰雪再一次坚硬如铁。
“我什么都不要,把慕容瞭踪留下。”上一次见面所留下的阴影让谢双梧恐惧的想要远远的避开约瑟夫·吉诺维斯,但为了慕容瞭踪,谢双梧努力的抬起下巴瞪视着约瑟芬·吉诺维斯。
“既然什么都不要,有为什么要让安杰勒斯留下?多么矛盾的话语啊!”似突然想到什么,约瑟夫·吉诺维斯转眸淡觑了眼身后的慕容瞭踪,在见到慕容瞭踪只是敛目看着地面时,眉心微皱了下。
“凭栏号的行程安排,这个好像不是一个小小的水手所能知道的事情吧!”唇畔的笑容,勾大扩散,约瑟夫·吉诺维斯状似不经意的说。
“你什么意识?”微微皱眉,谢羽飞上前将谢双梧护在身后。
看到谢羽飞的举动,约瑟夫·吉诺维斯轻笑出声:“何必如此呢?在你的岛上,我一个客人还能将主人怎么了不成?我只是想让什么都不要的谢双梧做个选择题,哥哥的安全,还有安杰勒斯,二者选其一。”
谢羽飞还在回想着自己是否哪里做的不足而给予约瑟夫·吉诺维斯攻击自己之处,谢双梧却已率先出声:“你想对我哥哥做什么?”
“啧啧啧。”约瑟夫·吉诺维斯摇着头,锋利如刀削的眉尾轻挑,“哥哥的安全和一个完整的安杰勒斯,谢小姐首先问的是自己的哥哥,难怪安杰勒斯要跟我走了。”
闻言,谢双梧一时语塞,想要坦白告诉慕容瞭踪,她是多么的爱他,可是她不能。怎么愿意告诉他,她将要离开呢?以死亡这种绝望永别的方式。
落入慕容瞭踪眼中,却成了为难。轻叹了口气,慕容瞭踪扯住约瑟夫·吉诺维斯的衣袖,往维克多号的方向拉了拉。不想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挥手甩开。“耐心看着,我亲爱的安杰勒斯,游戏还没有才刚刚开始呢!”
见约瑟夫·吉诺维斯淡笑的唇,还有谢双梧含泪看着他的双眼,慕容瞭踪忍不住呵斥道:“够了,所有的事情就都让它到此为止吧,难道你一定要凌虐别人的心,才能得到快乐吗?”
“你觉得我是在为了自己的快乐吗?一对将你当做货物来交换的兄妹,你竟然还为了他们而对我如此?” 冰蓝色的眸子似含着碎冰渣,约瑟夫·吉诺维斯双眼微眯。
“提出交易的人是你不是吗?首先将我当做货物的也是你不是吗?”在约瑟夫·吉诺维斯的逼视下,慕容瞭踪泄气无力的反驳。
“是啊,是。”点点头,约瑟夫·吉诺维斯转身将慕容瞭踪扯向维克多号:“既然是货物,我已经将谢惘逐还给谢羽飞,也就是说货物两清,你也该跟我走了吧!”
被拉扯的跌跌撞撞的身影落入谢双梧乌黑如墨玉的眼中,脑海中闪现的是被抓时约瑟夫·吉诺维斯看着慕容瞭踪时的疯狂和执着。
“你会不会想法设法千方百计的从我身边逃离?”
“不如这样,你已经不要了自由那么就别留着这双腿了,反正多的是人照顾你的一切,你说好吗?”
昔日的话语轻柔的在耳边盘旋,谢双梧急促的深吸了口气后冲了过去将慕容瞭踪的手从约瑟夫·吉诺维斯的手中抢了出来。
“你不能跟他走。”
为什么要把结婚戒指戴在左边,因为心脏在左边,左手更加的靠近心脏。
看着被握住的左手,慕容瞭踪想要反握紧,可又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上天一时怜悯下的同情,若是被上天发觉他不知足的想要更多,就会无情的收回这一切,握紧的同时也是眼前的身影如烟幻去的时候。
睫毛颤抖,有水雾在眼中凝聚,是祈求,是哀求,更是绝望中的希冀,慕容瞭踪望向谢双梧的双眼,求着谢双梧再也不要放开。
可却不知正是这样的眼神,让谢双梧放开了手。
不是不懂慕容瞭踪眼中的神情,可正是因为懂了,才更不得不放开。
为什么慕容瞭踪不能少爱自己一点呢?这样当自己死去的时候,也许慕容瞭踪就能在时光的磨洗之下逐渐将她遗忘。
慕容瞭踪本能的想要抓住谢双梧离开的手,然而抵入掌心的只有自己颤抖的冰冷指尖。寂寞握紧的手僵在半空,向前伸去怕谢双梧往后退去,收回又怕两人间已是遥遥的距离拉得更加的遥远,所以便只有这样的寂寞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