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飞和谢双梧相继寻找借口将茅琦谁一个人丢在玫瑰花房的事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如一汪碧水被吹皱后无声无息的便平静了下来,风过无痕。
花房里的白玫瑰太多了,一丛丛的枝繁叶茂,谁也未曾留意到有些枝头上失去了花朵。而大理石小道旁那揉碎成花泥的残骸在被人注意到之前就被沙土掩埋了。
这几天沧月岛平静一如触角事件之前,谢双梧没有向慕容瞭踪告白过,慕容瞭踪也没有拒绝过谢双梧一样。
就像说好了似的,谢双梧没有向慕容瞭踪索要裙子,慕容瞭踪也没有将裙子还给谢双梧,湛蓝裙子就如南柯一梦醒来了便渺然无踪了。
谢双梧和慕容瞭踪都选择了状若不经意的避开对方,但同在一个屋檐下相遇本是难免的,那时慕容瞭踪会轻轻的点头,谢双梧会回一个微笑。
日子就像如履薄冰,有时候谢双梧都有些怀疑这算不算和慕容瞭踪两人之间的默契。
两人也都分外的珍惜这表面的祥和平静,至少还能时不时的在某一个拐角处相撞,于是便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谁也不敢踏重脚部,唯恐脚下的薄冰立马崩解,而绽出冰层下汹涌暗流。
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依然还是伴随着一声瓷器脆响而被破坏殆尽了。
那是一个早上,乌云在天际累叠,虽然有阳光透过云间狭小的缝隙投射下丝丝缕缕的金色,但也难以挽回整个天空的阴霾。
餐桌上谢羽飞喝着咖啡,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本《美人鱼探索》,以致于手上的咖啡直到热气散尽后还只是被喝了一口,而这一口也是刚刚拿到手上时轻呷。
谢双梧低头心神恍惚的切着盘子里的面包片,既期待着慕容瞭踪的出现,又害怕着。
谢惘逐侍立在谢双梧和谢羽飞之间,偏头看着谢双梧盘中凌乱的面包碎片眼眸中划过痛苦,但仍旧执着的看着。
仆人们在厨房里轻手轻脚的干着活,在用餐的仆人们在交谈中也压低了声音,避免着发出大一点的声响打扰到谢双梧和谢羽飞用餐。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声响一阵哗啦脆响,突兀至极的打破了整幢别墅清晨的安静,令众人都循声抬头望向声音来处。
“这声音好像是,从书房穿来的。”谢惘逐有些不敢确定的皱眉判断着。
很多东西都是易碎的,只要不是珍贵的也不会去在意,但听到谢惘逐的判断后,就连谢双梧也感觉不好的蹙起了眉头,更遑论谢羽飞。
商业中有很多的机密,一旦泄露小者无事大者倾家荡产也是有的,而书房恰恰就是文件的放置之处,因此书房一向是禁止入内的,连大扫整理也是谢惘逐亲自动手的,谢双梧有时会去书房拿点书看。
可是现在,有钥匙且能进去的三人谢羽飞、谢双梧以及谢惘逐各自望了望对方,心中不由都浮起一个同样的猜测。
“上去看看。”谢羽飞面色冷凛的放下书,率先起身向楼上走去。
等到众人赶到书房的时候,不由皆暗暗抽了口气,自制如谢羽飞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书房的地上此刻散落着一片狼藉的红色碎片,在纯白如雪的白色大理石上如刚刚飞溅了鲜血一般的让人触目惊心。
那是传至谢家祖上的古董花瓶,价值自然不菲,更重要的是有价无市。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书房向来上锁,就算不上锁,无任是作为客人的茅琦谁还是作为家庭医生的慕容瞭踪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然而此刻,他们俩却齐齐的出现了,这是无任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事。
“还请两位告知这是怎么回事。”双眼微眯,谢羽飞抬手将身侧的谢双梧挡住的同时,上前挡在谢双梧的身前。
本来在看到谢羽飞镜片也遮掩不住的深邃目光时,茅琦谁还有些不敢直视。正欲低下头,但在看到谢羽飞这一动作时,茅琦谁眼一凛,直直回视了过去。
茅家集团是家族企业,茅冷嵘是家族唯一的掌权人,她更是茅家唯一的千金,茅冷嵘更曾在媒体面前郑重宣布过她是茅家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可是这并不代表下面的人就会服从她,在他们的眼里她不过只是靠着背景而空降在公司的大家小姐吧。
曾今父亲茅冷嵘也是这般过来的,她相信父亲会不知道要在公司立足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更不相信父亲会没有察觉公司里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每次拿下一单生意,让那些刁钻的生意人相信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四处来回奔波靠的只有她自己,书房的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通宵达旦的亮了几个晚上。
可是偏偏父亲从来没有顾忌她的感受,没想过她是多么的辛苦想要让公司的人看看自己靠的不是有一个茅家集团总裁的父亲,一旦发现利益和谢氏有冲突,就必须要退出。
所有的努力抵不过一个谢氏总裁的神父,若说不恨,那么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虚伪。
一次两次的下去,她开始渐渐的对父亲起疑,哪怕他是自己的父亲,哪怕他当众宣布过茅家集团未来只属于她,可是她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质疑。
也因此而盯上了他,谢氏集团谢羽飞,每次宴会就如谢羽飞会时不时暗中观察她一样,她也开始在谢羽飞转身的时候探寻。
但结果就像她暗中寻找的侦探社一样,查不出他和父亲有什么关联,他的容颜和谢家上代的家主谢景辕像的让人一眼便觉得是父子,而和她的父亲茅冷嵘却是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然而习惯是一旦形成了便难以摆脱的可怕东西,时不时的注视已经成为了每次宴会的必修课,告诉自己无须再理会也根本无济于事,特别是旁边的人告诉她说谢羽飞也常常在背后看着她之后。
事情到此到此,她都止于好奇和习惯而已,所谓爱情她想过但更清楚不是,她不需要爱情,不需要亲情,更不需要友情。
他们都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无法握在手中,她早已经不再奢望不再期盼,因为有了希望便会有痛彻心扉的绝望。
直到有一天她喝的醉了,那一次同样也是因为他,父亲要她退让,而她的隐忍终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好,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爆发,她挺立着背脊抿紧了唇角告诉父亲她不会退,她要父亲给她一个退让的理由,可是父亲没有。
宴会上一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想要乘机带自己离开,还有几分清醒的自己虽然极力抗拒无奈酒精已经让手脚无力,就在那时是谢羽飞察觉到了。
“我答应过茅小姐今晚要送她回家,还请这位公子把手拿开。”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他的坚定的话语,挺拔的身躯阻挡在门扉之前。
如果不是和父亲赌气,她想她也不会不小心喝了过量的酒。
她从来没有喝醉过,因为酒精会让人失去理智,而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自己不清醒着并没有人会保护自己。
在那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了谢羽飞的眉梢眼角的坚定守护,于是她开始相信她再也不会害怕醉倒了,他会保护她的。
头部的胀痛让她几欲昏睡过去,凭借着毅力或者说无限的彷徨和恐惧而始终不愿失去意识,直到被他拥入怀中,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我送你回家。”
从小就一直汩汩流血不止的伤口在这时开始愈合了,回家,是的,她想回家了。
她不再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坏孩子,也有人会在她受伤的时候,用宽阔的肩膀为她挡住风雨,在她无助的时候会有一个温暖的胸膛让她依靠,然后告诉她,她有个家可以回。
酒醒来了,但她知道她已经一醉不复醒了,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爱情,可是期待着它结出甜美的果实。
习惯的去注意他,关注他的一言一行渐渐的从习惯转化为了不得解脱的执念,也不想解脱。
有时候恰好和谢羽飞看自己的视线对上的时候,相视一笑,转头间任由满满的甜蜜淡淡的羞涩充斥,心不再彷徨无依。
谢羽飞也会回之一笑,她以为这便是两人间默契,毕竟茅家和谢氏两大集团同为航海业翘首,不管茅家和谢氏在不在意孰胜孰劣,在世人眼中早已是各种明争暗斗的猜测纠缠不清了。
她一时冲动下叫人教训了那个花花公子后,虽然没有留下不利的证据,但她知道谢羽飞知道她和那个花花公子的仇隙,她以为他会因此嫌恶她,认为她是个坏女人。
可是没有,在她忐忑不安的不敢看他的时候,他却主动的上前来问候,话无关紧要不过只是常用的客套话,她鼓起勇气看向谢羽飞的眼睛,他的眼里尽是包容。
于是她,茅琦谁认定谢羽飞是爱她的,所有就算知道她犯了错只会选择了宠溺。
她静静的等待着谢羽飞有一日轩车来娶,不料时光逐渐流逝,她对他的思念眷恋日益加深,可谢羽飞始终没有任何的表示,除了时不时的视线相触。
女人的年华就那么几年,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谢羽飞从来没有和哪个女人传出绯闻,可是这并不代表就能不彷徨怀疑谢羽飞会不会并不爱自己,会不会谢羽飞爱过自己但在爱情不到两人互诉衷肠的那一刻便已经淡去。
她不想继续痴痴的等待,她害怕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等到头来却是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