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是啊,美人鱼只是虚构的,而已。”
垂眸敛去眼中的神情,慕容瞭踪低头留下一句“请恕我告退”后,就越过谢羽飞及另外两人,径自踏上对面的楼梯走向自己在二楼的房间,期间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明明听懂了慕容瞭踪和谢羽飞两人间的任何一言一语,像真的只是慕容瞭踪出于好奇的询问了一下,而另外一个人虽然诧异,但也未曾多想的做出了回复。
被忽视一旁的谢双梧和谢惘逐还是能从这两个人中,感觉出有种莫名的紧绷和张力,特别是最后慕容瞭踪梧头也不回的走向房间。
直到慕容瞭踪要将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谢双梧才反应过来嚷道:“慕容瞭踪,你刚不是说相信我真的看到美人鱼了吗?”
反手欲关上门的慕容瞭踪在听到这话时,宠溺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还未来的及盛开便又在僵了一下后,被全部敛去了。
见慕容瞭踪不理会自己的抗议,谢双梧气恼的放下筷子,但随后想到慕容瞭踪可能是为了讨自己欢心才骗自己说相信美人鱼存在,脑中闪现他之前无措的退后。
谢双梧只觉得心间有股暖流直直的冲向了脸颊,想摸摸脸感受下现在是不是火红的烫了起来,可又怕本来没有人注意,这一摸,就被人注意到心思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慕容瞭踪本来是相信的,但是为了讨好哥哥,所以他选择了撒谎,宁愿她伤心?
“虚构?是啊,美人鱼只是虚构的,而已。”
想起慕容瞭踪听到谢羽飞回答美人鱼是虚构的后,如此失神的回答。谢双梧突然觉得脸颊上的暖意被吹散在即便夏日也依旧带着沁凉的海风中。
难道为了讨好自己的老板,慕容瞭踪就可以罔顾自己的依赖了吗?他可知道全天下人的不相信她都不在乎,但唯独——经不起他的怀疑。
对她说相信美人鱼存在,是无奈?还是同样与对谢羽飞一样只是敷衍?
谢双梧记得她急切靠近慕容瞭踪的时候,慕容瞭踪湛蓝如海的蓝眸被睫毛半掩,低头轻言的回答。
那时候,单纯的以为慕容瞭踪这般神情只是因为他不习惯别人的靠近,因而有些不自在。此刻想来,他那轻轻的偏首敛目,一烙发丝落在他的眼前,竟也似——低眉顺目。
难道说,真的是无奈的敷衍吗?慕容瞭踪说自己相信,只是因为自己也算是他的雇主?
但在哥哥这个正牌雇主选择不相信的时候,他便也只能跟随正牌的雇主,选择不相信。因为决定他饭碗工资的是——谢家家主谢羽飞,而非她——谢双梧。
察觉到谢羽飞看过来的目光,谢双梧赶紧对谢羽飞笑了一下,装作没在乎慕容瞭踪的前后不一,走到谢羽飞的身前问:“哥哥,你真的认为美人鱼只是虚构的?你是不是真的也以为我是产生幻觉了?如果是幻觉,那又是谁救了我。我真的记得我那时看的很清楚,那条美人鱼长着一条蓝色的大鱼尾,那种蓝色很奇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种色彩,是。”
谢双梧四处看了看却发觉眼前没有摆设和记忆中的蓝色相似,最后只得无奈的指了指自己身上荷叶边的连衣裙道:“嗯,比这个蓝色更蓝一点,就好像是深海的颜色,很蓝很蓝的,还泛着银光呢。”
还有一句话,谢双梧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和慕容瞭踪双眼的颜色一样。
古人言: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被一再的否决,连好不容易以为会相信自己的慕容瞭踪也可能只是迫于身份,谢双梧说着说着便失去了底气而越加的小声,直到停了下来。
谢双梧也开始怀疑自己所见的美人鱼是不是真是如别人所说的一样,只是幻觉一场。但如果真的是幻觉?那时救了自己的又是谁?
当冰冷的海水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的时候,她能来的及做的只有屏住呼吸。至于游泳,她曾想过挣扎,但僵硬的四肢完全脱离了掌控。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已经现实到存不下任何美好的童话了吗?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会被得救,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吗?
谢双梧这厢陷入了沉思,而谢羽飞却是听得暗暗心惊。
蓝色的鱼尾,一种很奇特的蓝色,如深海般泛着银色的光芒,那不就是自己所见的那一条……呃,那个打扮成美人鱼的女子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不,没有的,怎么可能会有?不过只是虚构的童话故事。
大概真的只是巧合,又或者是旦启号撞毁的时候,她也可能刚好装扮成美人鱼的样子在那里游玩,所以恰巧救了谢双梧。
那她为什么又要扮成美人鱼躲在礁石丛中,个人癖好?假若她之前就在那里,那是不是说今晚的相遇真的只是个巧合。
想起刚才那女子无助惊慌,还有哭泣了的双眸。谢羽飞只觉得心头有种自己愧疚感在泛起、缭绕、难绝。是他在以小人之心度他人君子之腹。
想开口让谢惘逐去查查沧月岛上都有谁的头发长及腰下,但又碍于谢双梧在场。毕竟是不是那个女子救的还只是猜测,若谢双梧问起找那个女子的原因,自己又要怎么解释,说怀疑是她扮成美人鱼救了谢双梧。恐怕只会让谢双梧以为自己是在骗她。
可若不这样说,难道说是自己想要抹去那女子眼中的惊慌,想要拭去她眼中的泪水,想要问她为何惊慌,又是为了什么而哭泣吗?
算了,还是等旦启号的事处理完结后再说。
“可能那时你刚好碰到了海豚,然后就被海豚给救了。你知道的,海豚可是著名的海上救生员,结果你在昏迷中就以为是美人鱼救了你也说不定。”
事情既然没有确定,谢羽飞打算先瞒着谢双梧,等以后见到那个女子,问清楚是不是她救的之后再说。
“哥哥骗人,沧月岛才没有海豚呢!”再不理会谢羽飞调侃的笑容,谢双梧跑回座位上,拿起勺子假装专注的对付食物。
“好,好,沧月岛没有海豚。”谢羽飞笑着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在谢羽飞走后,谢双梧悄悄的转头确定谢羽飞已经回房间后,向谢惘逐问道:“会有其他的地方的海豚路过沧月岛吗?”
谢双梧想起,在旦启号撞毁之前,她确实在海上见到过一个身影。难道那个身影是海豚跃出海面。
“这个,我想会的,海洋是相通的。”本想说不可能,但不愿再将谢双梧推得更远,更不想谢双梧再在这个问题上费神,谢惘逐坚定的回道。
听到回答,谢双梧表面上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但心中却忍不住失落,便再也没有说话。
雅致洁白的别墅里,大厅的灯光通明,伴随着勺子撞击碗沿的轻响,再次被忽视存在的谢惘逐依旧静静的守候着有一口没一口陷入深思的谢双梧,眸色如水,温柔而忧伤。
茫茫沧海上,明月如水照抚在粼粼的海面上,蒸腾起一片茫茫的雾霭,将沧月岛包绕在其中,如尘世间一场遗落了的幻梦。
一个美丽出尘的湛蓝身影无声的攀扶在黝黑的礁石上,遥望着白色别墅,在看到别墅最北边房间的橘色灯光最次亮起时。
启唇刚想要呼唤,却在想起刚才那个男子伸手让她上岸时,蓦然间神色惘然,颗颗圆润的珍珠闪着皙蓝流光坠向海面,激起涟漪点点。
一圈刚扩大淡去,还未被水波彻底的抚平,便又是一圈,无止无休。
相似的容颜,同样温柔的话,可是他,却俯身伸手让她上来。
她,上不了岸,他一直都知道不是吗?不是他对吗?若是他,怎么如此残忍的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