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出殡的事情繁烦而无聊,因为我是王亲封的紫太后,所以任何事都来询问我的意见,比如晚膳几道菜等等,着实累的我够呛。那个死男人,说什么为了我们娘俩好,其实是存心地让我的日子不好过,想我以前在冷宫的日子是多么逍遥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干不好也没人敢说个不字。现在却要五点起床凌晨一点睡觉,忙死忙活,落在别人嘴里却是惺惺作态,那个气啊,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同以前更不能相提并论,那时虽然老板不是好老板,却贵在对我好,让我可以凭着心性接任务,比媚和齐自由多了。
看看表,欧米茄仍旧如三年前买的时候一样,闪着细腻地银光,幸好落下海的时候还戴在手上,不然现在连几点都不知道。再过三天就是新王即位的日子了,想想这事就头疼。
先不说那些服饰规距,单单上午在那大殿上的眼神,就让我心乱不已。早朝时,李公公宣完了遗诏,大殿上一片安静,静的连掉针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我却敏感地捕捉到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是如此的不甘,疑惑,不屑,愤恨,尤其是敏妃,那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了,如果这时候焰醒来,肯定不会认识这个一脸扭曲的妃子竟然是自己宠爱有加的敏妃的。就在我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束温柔地目光投向了我,那是个年轻地王爷,三十几的年纪,穿了一身朝服,戴了顶冠帽,额前有几缕细细的碎发,只见他先向周围轻轻点点头,然后对我抹开一丝微笑,跪了下去,“臣云余拜见紫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周围的大臣一愣,互相望望,过了好一会才迟疑地拜下去,三呼千岁,那声音也是参差不齐的。我的脸上在微笑,心里却愤愤地难受,回头一定要把这个王爷的底细查清楚,竟敢给我下马威。
轻扣桌面,我收回了思绪,这个焰也不知是怎么坐稳这把龙椅的,他的臣子有异心,他的妃子想夺位,他的亲兄弟想夺权,他去了到好,一身轻松,却留给矅儿这么一个烂摊子。要说矅儿呢,虽说是太子,又是亲定的王,自小学习王室礼仪,拥有王者之风,终究是个乳乳小儿,行为处事都透着一股稚嫩,要把这么个国家交给他手上,的确会让那些有异心的人不放心。
这时,我该怎么办呢?要说我,以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忙里忙活地终于摆脱了那个死老板,却不料陷在这个国家,其实我完全可以打扮打扮,混过宫里的耳目,凭我的身手与聪明,要混个饭吃那绝对不是难题,可为什么我就不肯走呢?难道,真的是被权力迷惑了眼睛,心里一个声音轻轻地提醒我,不是这样的。我转向窗外,外面正下着小雪,映着太阳的光,反射到了窗格子上,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平常矅儿都会在这时过来陪我说会话,今儿是怎么了?我唤过小燕,“这么晚了,怎么太子还不来请安?”
“太后,您忘了,太子昨天守夜,今早才去歇息的。”
“哦。”我转头凝视着她,“怎么称我为太后了?”
小燕突然忸妮起来,“娘娘,圣旨不是那么写的嘛,您现在可是云焰星国最尊贵的紫太后。”
“哦。”我应了一声,抿了口茶,呆呆望着劲松上的新雪,那雪可真是漂亮啊,白白地,一点都不染尘埃。
小月递上了几碟糕点,“太后,这是御膳房最新研制出来的糕点,您尝尝,填填肚子,小月记得这里有一份云余王爷的资料,太后要看吗?”
“不了,本宫去看看矅儿,摆驾太子宫吧。”我扶着小燕的手,走了几步,转身对呆愣的小月道,“选几样点心,本宫想太子会喜欢的。”
“是。”小月答应一声,脸上是一片欢喜。
走进太子宫,站立的太监与宫女忙跪下请安,我摆摆手,“你们把声音放轻了,可别吵醒了我的皇儿。”
站在床前,发现睡着的矅儿才真真是个八岁的孩童,不似平日孤傲地像个小老头,我拨开他额前的细发,轻轻地落下一吻,真是苦命的孩子啊,死了父亲,母亲又被自己父亲的妻妾害死,才八岁,就要担负起一个国家的兴亡。不由想起自己八九岁时的情景,那时自己只知道和邻村的小男孩抢东西,抢不过就咬,咬不过就哭,母亲这时候就会出现,揩揩我的泪,安慰我,“别哭,再哭我们家的冷儿就不漂亮了,会嫁不出去的哦。”
我忙擦干眼泪,“冷儿不哭,冷儿还要嫁给村里的意意小帅哥呢,妈妈,冷现在美丽吗?”母亲不语,只是用食指轻点我的鼻子。现在想来,还是犹如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啊,心头一酸,泪缓缓滑下,我这是怎么了?杀母亲的那一刻我没哭,被老板被同门师兄弟赶尽杀绝的时候我没哭,却在看着八岁孩子的睡颜的时候哭出来了,我这个冷漠的杀手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忙掏出丝绢想拭泪,却不料一只小手抚上我的脸颊,“母后,您怎么哭了?”
转身拭干泪痕,回头我已经换上了一副笑颜,“皇儿醒了?是母后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母后您是在担心矅儿吗?现在矅儿是大人了,而且矅儿每天都在习武,身体棒着呢。”说着,云矅站起身,小手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那发可真软,有人说发丝软的人心肠也是软的。不过,做帝王的人,善良是最要不得的,必要的时候就得心狠手辣。“母后知道了,快躺下,着凉了就不能出席登位大典了。昨天守夜辛苦了吧?”
矅儿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辛苦,我是父皇唯一的皇子,守夜是我应尽的孝道。母后,父皇真的不在了吗?前几天他还骂我,说我的字写的不好,让我重新写呢。呜……”
我一愣,虽然是皇子,从小学着皇室礼仪长大,说话已经像个小大人,可骨子里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我把矅儿抱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矅儿乖哦,母后疼你,母后给你唱睡眠曲好不好,有一只青蛙,呱呱呱呱叫……”
云矅的呜咽声终于变成了抽泣声,“母后,这个青蛙好笨哦,孩子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母后刚学的啊,好听吧?来,母后再唱给你听。”矅儿终究是个孩子,又加上守夜,早就困的不行,一会儿,就已睡去,发出低不可闻的呼吸声,给他盖上被子,我踱出了房间,在门口,低声吩咐了侍女几句,坐着轿子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快到寝宫时,才发现门口候了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那在昭阳殿中只见过一面的云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