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我耷拉着脑袋无聊的走着,甚至用不着去看路,人们看见我远远地就会避开。这让我有点得意,他们嫌我,但也许是怕我,怕我脏,怕我臭,怕我有病,怕我会突然抱着他们,或者向他们吐口水,可我又不是白痴,为什么会向他们吐口水呢,我自己还怕被揍呢。得意之余我又有点难过,因为这让我觉得很孤独,就象路边的灯,发着各种颜色的冷光,但这种颜色与他们自己无关,他们还是孤独的立在那里,看着别人笑,看着别人哭,没人会理会他们。偶尔,我甚至想不再做乞丐,但不做乞丐做什么呢?去卖馒头?我想想了自己留着的几百块钱,几乎全是钢蹦或者角票,我把它们装在一个罐子里,埋了起来,这可是我做乞丐三年的全部家当。我摇了摇头,那是毫不着边的事,而且总的来说我喜欢做乞丐。
我决定去附近的学校碰碰运气。那是一所大学,也许因为地方很大,所以叫大学,我这样想到。
学校的空气可比外边清新多了,而且常有有趣的事,我的那张海报就是从学校里捡的。我翻了几个垃圾桶,失望地什么也没发现,只有半个苹果,这可引不起我的兴趣,因为我现在还有钱,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我胡乱走着,很快注意到一个男的楼着一个女人的腰,男的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我从报上知道那叫西服,使我感兴趣的是他脖子上系的那块布,红色的,我很喜欢,那块布让他看上去有点不错。女的穿一条蓝色的裤子,把屁股包得紧紧的,腿上甚至还有个洞,我想也许她和我一样穷。我之所以注意他们,是因为今晚我已经第三次看见他们了,也许他们也很无聊,所以绕着学校走圈,但我觉得他们的表情挺愉快。男的搂着女人的腰的手渐渐下移,大概是想放在女的屁股上,但有点迟疑。终于放上了,女的胳膊向男的一碰,男的马上缩了回去,但女的接着却主动拉着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上。我又想起阿红,每次我摸阿红屁股的时候,她总不甘示弱,也摸我的。
一辆挺大的小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走下一个穿的很少的高个子女人和一个胖胖的矮个子男人,他们亲了下嘴,女的就走进一幢大楼里,那也许是她住的地方,进出的都是女的。车开走了,我听到有两个女人很恶毒的小声骂那个高个子女人是****。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骂高个子,因为她看起来不太象****,同时奇怪,别人当****为什么会激起如此的愤怒,我瞅瞅了那两个女人,真难看,还比不上阿红。
人渐渐少了,到最后已经看不见一个人。我走到一个大操场上,跑了一圈,这让我觉得很舒畅,然后又到了一根杠子前,胡乱撑了两下,梦想着有一天长得很高而且很有力。
眼皮有点重了,我找了个最阴暗、隐蔽的的角落准备睡觉,那里有棵矮树,还长着许多草。本来离我很近的地方就有根石凳,但我不打算睡那里,因为不希望明天早上被丢石头。
我看着星星,星星也看着我,他对我眨眼,我也对他眨眼。我想没准上面真还有个叫化子冲我笑。我真的困了,快要睡去。
突然一阵嬉笑声,把我从边缘给硬拉了回来,这让我很恼火,但一个乞丐可以用什么方式发泄他的愤怒呢?我揉揉眼,幻想着拿块石头丢过去,然后跑开。
悄悄的一看,******,还是那一男一女,难到无家可归吗?算了,我打算不理会他们,自己继续睡,可那两个夜猫子竟然就坐到了离我很近的那根石凳上。
透过草的缝隙,我看见女的靠在男的身上,用手向天上比画着,难道她在数星星?这让我深深佩服,看着漫天星斗,我吐了吐舌头,因为我只能数到一万,同时我不信她能有办法把星星数完,但我肯定即使数不完,也比我数得多。果真她一会就没数了。
女:强,我想听你说,我爱你。
男:真正的爱是不应该挂在嘴上的。
女:我就是想听,你不说,就是不爱我。
男:好难说出口的。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女的屁股上。
女:讨厌!我要你说。
男的把嘴放在了女的耳朵边。
女:呵呵,大声点,又没人,怕什么。
男:我爱你,我爱宝宝,爱一万年。
这个谎言被我轻易的识破,一万年?那时你都成了泥巴,你的玄玄玄玄玄玄孙,也许是个叫花子,正躲在草里听别人说话,我这么想着,要是我对阿红说我喜欢她,我就说:“阿红,我喜欢你,但喜欢不了太久,最多一百年”,因为我觉得人活一百年已经是最长的了,这样说还象真话点。
但女的显然很喜欢,一边说着:“我爱你”,一边去亲男的嘴巴。这让我想起上次和阿红亲嘴,并不舒服,但可能他们没有口臭。
男的似乎也并不喜欢亲嘴,很快的他拉起了女的上衣,把手伸了进去,他们的出气都重了起来。我不知道是否该走开,但事实上,我没走。
男的想把手伸进女的那紧紧的裤子里,被女的用手按住了,“强,求你了,就这样,好吗?”
男:你不爱我吗?
女:不,我好爱你,但我还接受不了,给我点时间好吗。
男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好吧,雪儿,我不强迫你,但你要知道我深爱着你。”
他们又亲到一起,亲了好久。
男的哼起曲子来: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女人。
女的也哼起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男:雪儿你真漂亮。
女:但我会变老的。
男:你老了也一样漂亮。
女:骗人。
男:对,我骗人,但我不骗天上的仙子。
女:呵呵。
他们再次亲到了一起。
他们的话实在让一个乞丐觉得很困难,于是我的眼皮又重起来,没兴趣继续听了,但惶惶忽忽中还听到什么“天上掉下个雪妹妹”和“你的美丽如纯情美酒”之类狗屁不通的话,酒我喝过一次,但我觉得还不如一个烂苹果,我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操场上有几个人在跑步,那两个说胡话的夜猫子也不见了。我楞楞的走着,想去买馒头。走着,走着,走到一张大海报前,一抬头吃了一惊,昨晚那只公猫的照片贴在上面,下面写了一大堆东西,我也懒得看,因为好多字我都忘了,好象是什么一等奖之类的,那也许是一大笔钱,我这样想着。倒是旁边一张处分的报纸让我多瞅了瞅,因为这让我想起以前上小学的捣蛋,也许我对调皮有与生俱来的好感。那个被处分的家伙叫什么费无忌,我觉得这个名字太差劲,活该被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