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雪妺之非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真要说起来还有点傻气,难道这样的人竟入了佚兮公子的法眼?简直难以置信。
“咳咳。”皇上轻咳两声,心里也是唏嘘,看来这雪家不仅不能动,而且若是真的有人暗中作梗,他还要为雪家找出幕后指使。思及此,皇上面色微冷,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把手伸到他这里,想借皇家的手除去雪家。待查明此事,他定要让那人尝尝什么叫做蚀骨之痛。
此时的裴元浩已经完全忘记当初他自己也有除去雪家之意,如若不然,那人怎敢将事情做绝?
“妺之,朕本就不信雪家会做出抗旨不遵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下旨斩杀你父亲也是为了让你们兄弟二人回来给个交代,并非真想要取你父亲性命,如今你安全返回,而你哥哥却下落不明,朕一定会还雪家一个公道,惩治贼人,找到你哥哥。”
妺之见事情朝着预期发展,心里也安定不少,打算趁热打铁要求见见雪天耀,也就是她的父亲,还未来得及出声,门外就响起宫人的通传声。
“仇王爷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手持金折扇,身穿白锦袍,锦袍上绣着金色牡丹花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满面春风,油头粉面,笑逐颜开,迈着大剌剌的步子走到妺之身边,完全不理会旁人怪异的眼神。
“儿臣参见父皇。”裴柏仇右手收了折扇,左手扯了下衣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目光炯炯地看向皇上。
“仇儿快起。”皇上自裴柏仇进来,眼睛就一直放在他身上,眸子里堆满了慈爱和欣喜。
“仇儿怎么不给母后请安。”皇上身边的皇后侯氏眼底闪过浓浓的恨意和不满,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我的母妃早就在五年前去世了,何来母后一说。”裴柏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连眼皮子都不给皇后抬一个,口气狂妄至极,还非让人没有办法。
“你……”
“好了!仇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非得当着大臣的面闹些不愉快。”皇上瞪了侯氏一眼,示意她住嘴,而后又将慈爱的目光投向裴柏仇,“仇儿,怎么今日回来了?”
“儿臣是来看妺之妹妹的,上个月听说她失踪了,我还好一阵失意,如今见她安好,我也就放心了。”裴柏仇走近妺之,在她身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然后一脸暧昧好笑地看着对方,那模样真真像是在看一个怪人。
失意?当真失意怎么不阻止皇上下旨和亲?妺之不认识裴柏仇,所以对裴柏仇的暧昧眼神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从他进殿开始,妺之就只当看见一个比此时的她更加花枝招展的骚包男。
长相妖娆的男人妺之见过,但眼前这只土豪气质遍布全身的花蝴蝶确实养眼,虽然他说出来的话有些欠打,不过怎么看都比那个站在一边满眼嫉恨的信王爷要顺眼的多。
“妺之妹妹,你可还好?”花蝴蝶凑上前去,眼底的笑意更大,果然有意思,敢像他一样穿得如此“贵气”也就罢了,还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自己刚刚在殿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小丫头打着怀池的名号招摇撞骗,把父皇和众人唬的一愣一愣,不知道怀池知道后脸上会是什么颜色。哈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开心。
“回仇哥哥的话,妺之一切安好。”
“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直接与仇哥哥说,我帮你出气便是。”裴柏仇被这句仇哥哥叫得舒心极了,识时务,明是非,分好坏,不错不错,这小丫头很会站队,怀池果然眼光独到。
“妺之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想见爹爹和哥哥。”妺之的脖子实在酸的不行,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既然有人伸出手,她握住便是。
“好,仇哥哥一会儿带你去见你爹和哥哥。”裴柏仇转身对着皇上,“父皇,说来也巧,前些日子儿臣在回隋安的路上救了一人,那人正是雪墨舟雪统领,他不知道被谁从山上扔了下来,伤势非常严重,一直昏迷不醒,儿臣昨夜回城后便将他安置在府中,直到今日辰时雪统领才悠悠转醒,而且吵嚷着要面圣,儿臣见他不宜走动,便让他将需禀明之事告知儿臣,再由儿臣来向父皇反映,不料刚刚在殿外正好听见妺之妹妹向父皇禀告此事,也少了儿臣一番说辞。只不过……”
裴柏仇的眼神忽然闪过阴沉,稍纵即逝,就算皇后她爹这只老狐狸的地位一时半刻撼动不了,但磨磨他的锐气也好:“只不过妺之妹妹不知道的是,她哥哥雪墨舟是被侯相所派的奸细重伤。请父皇还雪家一个公道。”
宰相侯白宇和皇后听了此话皆是一震,不过父女俩却不是同一个想法。
皇后一开始就当此事就是她父亲所为,但是之前无凭无据,谁也难不倒他们侯家,如今那贱人所生的儿子(裴柏仇)又来指证,偏偏他还深得皇上喜爱,当即揪着一颗心不敢放下,再看看她的儿子裴柏信,眼神还在裴柏仇和雪妺之身上转换,一时是嫉恨一时是爱意,简直不可救药,心下更是气得胸闷,整张脸涨得通红。
而宰相侯白宇惊得是,他的人分明就没有跟着雪墨舟,何来雪墨舟被他所害一说?那晚雪墨舟半路返回,只带了几个人,且都是心腹,他的人只跟着雪妺之走了,并在三天后回来汇报说一个不留。当时并没有听人说起雪妺之得了麻风,不知道是掩饰的太好还是确无其事,反正人家有佚兮公子作证,想来皇上也不会再追究,可如今雪妺之好好站在众人眼前,本就将他气个半死,现下雪墨舟受伤,仇王又将罪名按在他头上,这如何讲得清楚?
“皇上,老臣冤枉啊,老臣与雪家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去伤害雪统领?老臣忠贯日月,只一心为了暮启,还请皇上明鉴啊。”侯相心思一转,连忙走到殿前喊冤,他的女儿贵为皇后,而且他是朝廷重臣,想来皇上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最多折断一两根枝叶,动不了筋骨。
“皇上,父亲赤胆忠心,可鉴日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肯定是有人故意想让侯家背黑锅,好借机残害忠良。”皇后收到父亲的的示意,当即也出声附和。
“侯家若是无辜,恐怕六月都要飞霜了。”裴柏仇看不惯皇后父女一唱一和,毫不客气的羞辱回去。
“仇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母后,是这暮启的皇后,你如此诋毁侯家,究竟是何意图?”皇后摆出凄苦模样,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够了。皇后,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仇儿是朕的儿子,还用的着污蔑一个朝廷命官?别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你们侯家做了些什么好事,纵容旁系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这些账朕都一笔一笔记着,迟早要和你们算清!”皇上对自己这个四儿子疼爱至极,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好,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枕边人。
“仇儿,时辰也不早了,这件事容后再说,你先带着妺之去见她爹,想来雪将军一定会十分欣喜。”现在不是惩罚侯家的最佳时机,而且殿中还有夏初国的使者在场,雪妺之和亲一事也需要再行商议,“王行,你去带路。”
“是,皇上。”皇上身边的太监尖声尖气的回道。
“谢父皇。”
“谢皇上。”
裴柏仇和雪妺之异口同声,说完后便随着王行走出大殿。
雪妺之一走出殿门就使劲揉了揉脖子,总算轻松不少,这才看向身边一直盯着她的裴柏仇,此人着实奇怪,一言不合就帮她,难道两人之前很熟?而且她哥哥分明……
“仇王爷,我们之前很熟吗?”妺之慢慢拉开与领路太监的距离,小声问裴柏仇。
“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仇哥哥,来,妺之妹妹,再叫一个听听。”裴柏仇的眼中闪过赞赏,审时度势,不枉他衣不解带地赶回来为她解围,只是可惜了,这小丫头竟然靠胡说八道给蒙混过关了,弄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啧啧,麻风?亏她想得出来。不简单呀。
“仇王爷,我急着见爹,日后再向你谢恩。”既然他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妺之也懒得多问,该知道她总是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从不强求。
“哎哎,我说你怎么这般小气,叫我一声又怎么了?”这小丫头未免太有个性了吧,对他这样风流倜傥的男子都如此冷淡,不知道见到怀池之后会不会也是这般反应。
妺之再不说话,疾步走上前去跟着王行。走在后面的桑乐经过裴柏仇时,对他甩出了活该的眼神,难得见到裴公子吃瘪,自然要好好嘲笑一番。
裴柏仇见桑乐嘲笑自己,心中憋闷,只得恶狠狠地瞪回去,哼,回头再和你算账。
“仇王爷,雪小姐,就是这里了。”王行将他们带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宫门,牌匾上题着茗殿二子,门口还有两个官兵把守,“雪将军就在殿内,奴才就不进去了。”王行朝官兵使了个眼色,两人将门推开,然后跟着他离开。
妺之率先进到茗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银发苍苍的老人。他满面沧桑,眼里噙着泪水,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己。
妺之的心有一瞬间窒息,她不懂这种感觉,甚至怀疑这不是自己的感觉,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