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惧素衣无常心,难料红妆许冷兵。”
躲藏在人群中的林灿,看着中心搭起的三尺红台,听闻着不时传入耳中的一声声贺喜。不由想起当初的一句戏言。只是这句戏言,如今却是一语成谶了。
“诶,你们说着琉璃家是真的打算把闺女嫁出去吗?”
林灿目光一凝,向话音传来的方位轻瞟一眼,脚步一动便来到了那群人身侧。
“他嫁不嫁闺女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魔君到底会不会来赴这场鸿门宴。”
“这还用问?一定会来!毕竟魔君和天际门的恩怨,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如今虽是设局让他前来,但明面上还是琉璃圣女出阁,我打赌魔君肯定要来参这么一脚。”
“嘿,那我们还是站远点。以免待会儿真打起来。”
这几人说完便向外退去,林灿此时也于原地消失。不见踪迹。
“老琉璃,今日各方势力都已齐聚于此。你总该说说今日之事,你们到底有多大把握?要知道,如今的林灿已是今非昔比。在座的各位,恐怕没人敢说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
“歌儿?你替父亲回诸位叔伯的话吧?”
闻言,一身大红喜服的琉璃轻歌轻轻点头,轻巧的放下手中的木梳,说道。
“不知各位叔伯所问的把握,指的是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怎么将那孽障擒下了。怎么,难道你天际门现在还不确定他会不会来?”
琉璃轻歌回眸看着侍女手中的大红盖头,眼神略带迷茫。
“他一定会来。至于各位叔伯所说的把握。恕轻歌直言,我没有丝毫把握。”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沉默下去。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也于此时传出。
“没有把握?那你将我们这些老头子找来做什么?喝你的喜酒吗?桀桀,你这女娃造下的孽,到头来难道还要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替你平吗?”
琉璃轻歌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但只一瞬便又深藏于眼底。轻蹲让侍女盖上头罩,看着眼前一片的艳红。清幽的声音传出。
“吉时已到。就算是闹剧,我也不能让它这么荒唐的结束。各位前辈若不愿动手,就留下来喝轻歌一杯喜酒吧。”
“罢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若不动手,今后这方世界,怕真的要姓林了。”
众人纷纷点头符合,唯有一人例外。此人望着琉璃轻歌离去的背影,起身独自来到窗边。感受着窗外喜庆的氛围,不由暗自摇头低语。
“小子,当初你要是入我流云派,如今也不会落到举世皆敌的地步。现在,只能看你自己了。”
林灿一步跃下房檐,喝下手中的最后一口老酒。仰头看着天边那朵洁白的云彩,轻声低语。
“举世皆敌吗?这是为什么呢?”
手中酒壶掉落,林灿闭眼听着酒壶那清脆的碎裂声,缓缓隐去踪迹。
“吉时已到,请新人入场!”
在司仪高昂的呼声中,一对牵着绣球的新人,在无数目光注视下缓缓走上三尺红台。琉璃轻歌一步一挪,曼妙的身影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心。绣球另一端的新郎满面笑容,目光高傲的扫过下方众人,所有与其目光接触者,无不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呵呵,各位不必拘束。今日乃是我与轻歌大喜之日。凡赴宴者皆是我千星芒之友,更是我渡魂一脉永远的朋友。日后各位若有所需,我渡魂一脉自当不会推辞。”千星芒拉紧手中红绳,使他与琉璃轻歌之间的距离越发接近。下方众人虽心里对于他的这些话语不屑一顾,但碍于其强横的实力。也纷纷应承,说着一些违心的恭喜。
千星芒听闻着耳边这一声声奉承,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当然,他也非蠢笨之人,知晓这一声声恭喜绝非真心。但那又怎么样,今时今日,还有人敢来触他的眉头吗?就连他们口中的魔君,都是一只被自己踩在脚下偷生的狗而已。至于那只狗这些日子闹出的浪花,在他看来,不过是狗咬人的闹剧罢了。
“好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先容我将堂拜过,再与各位畅饮!”千星芒嘴角一挑,台下的司仪立刻醒悟。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司仪高亢的声音回响在这一方天地,无数双眼睛看着台上的两人。看着一直未曾言语的琉璃轻歌,缓缓弯下了柳腰。
“二拜高堂!”
千星芒面向人群外的一座二层小楼轻鞠一躬。琉璃轻歌稍一犹豫,也随着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呃。”
此话一出,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其余人受此影响,纷纷不安的四处张望。千星芒狠狠瞪了一眼煞风景之人,向着司仪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继续。司仪见此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次高声喊道。
“夫妻对拜!”
琉璃轻歌身躯微颤,迟迟不愿转身面对千星芒。罩头纱下的嘴角轻抿,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若只是为了引我前来,何必做这等荒唐事。让自己难堪呢?”
就在现场僵持之际,一稍显无奈的话语传遍每个人的耳朵。可任凭他们如何寻找,也寻不到说话之人的方位。
琉璃轻歌轻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无需掀开盖头刻意寻找。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定会阻止这一切。就算现在彼此只剩下满胸仇恨,他也定会来阻止这场闹剧。
“如果不这么做,你会来见我吗?”
微风轻漾,盖头轻轻扬起一角。透过这一瞬间,她真切的看到了那个恨到极致的身影,那个每每让她思之不寐的身影。
林灿负手立于台前,眼神复杂的望着一身喜服的琉璃轻歌。
“如有可能,我此生都不愿再与你相见。”
琉璃轻歌身躯微颤,虽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但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甘呢?
“可你还是来了,不是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敢乱发一言。因为他们知道在这背后,一场暴风雨正在慢慢成型,只是不知道那一道雨前惊雷,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将苍云尸首交出,我饶你一命。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是陌路。”林灿说完便背过身不再言语。
“滴答。”
一滴水珠自盖头中落下。如雨水入湖般,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千星芒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滴晶莹泪珠,先前因林灿突然出现表露出的诧异,此刻彻底沦为了怨毒。
“你找死!”
闻言,林灿斜眼望向一脸杀机的千星芒,口中轻吐。
“你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