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吃完早点,苏丹丹收拾好桌子,对客人打了招呼,说实在抱歉,她只有两天休息时间,自己欠孩子太多了,适逢双休,她要陪孩子好好玩玩,不能陪大伯大妈游览了,好在大伯对陈州熟悉。说完,微微一笑,职业性地施礼,一声娴熟英语再见。
苏丹丹刚离去,邱元伟打来电话,让邱进给客人打声招呼,他不能按时回来了,朋友家来了几拨人,都是赶来买三两以上大刀鱼的,正忙得不可开交哩。
王振喜随意问了句,怎么都赶在一起呀?邱进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哩,好多人家办喜事呐。
寿翁王振喜听了正中下怀,乐得哈哈大笑:对对,今天是个好日子。
寿翁圣诞,这日子能不好么?行走行走三分财气,好日子撞好运,出门遛哒,果然天上掉馅饼砸在脑壳上。牛顿在苹果园里遛哒,被苹果砸了头,却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开创了人类自然科学新纪元,卫星上天,宇宙飞船飞往茫茫太空,探访万亿光年以外的外星人……
寿翁出门遛哒,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在脑壳上,又收获了什么呢?
二人按计划去一中原校址转了一圈,那里已经被一幢幢高楼所替代,王振喜想寻找当年的脚印,哪里能找到?早已被现代机械毁灭,残碎片也被深埋地下了。算啦,脚印嘛,不想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社会在进步,城市要发展,总是旧桃换新符嘛。
二人转向大街闲逛,彭晓珍戏言,今天是个好日子,说不准能托寿翁的福,撞上大运哩。诶,大运说来就来喽。
打扮入时的阿娇笑吟吟地迎上前,彬彬有礼地招呼:二位请留步。
王振喜一下子警觉起来:干什么?
那个叫阿发的,却没有头发,是个光头小伙。阿发抢前一步,一脸真诚地说:大伯、大妈请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彭晓珍扫视二人,不屑地说:脸上不刻字,要问好人坏人,七仙女做梦,天晓得。
阿发:嗨嗨,大妈真逗。
王振喜不愿纠缠,眉头紧皱:有事吗?
阿发笑容可掬:喔,是这样的,我们是陈州市环球贸易公司的业务员,我叫阿发,她叫阿娇。最近,我们公司搞了一个业务宣传月活动,诚聘一批义务宣传员,想请二位……
王振喜:谢谢,我们不想应聘。
没等阿发说完,王振喜摆摆手,与彭晓珍不停步地往前走,阿发真诚地拉住:请听我把话说完,我公司经销各种日用百货,喏……
阿发从包内取出出两双包装精美的袜子,托在手上说:大伯、大妈请看,这袜子是出口到欧共体的,市面上没有,只我们一家有货。
彭晓珍推开递过来的袜子:对不起,我们买不起。
阿娇:嘻嘻,大妈,这是非卖品,是我们公司的赠品。
彭晓珍诧异:赠品?这么贵的袜子白送?不要钱?
阿娇一脸灿烂:嘻嘻,要钱的能算赠品吗?
阿娇将袜子慷慨地塞到彭的手里:送你们了。
彭晓珍睁大眼睛盯着阿娇:有这好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天上掉馅饼了?哼,怕是钓鱼的吧?
王振喜: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在我们面前耍花招,还嫩点……嘁,才念三天经,就想修成正果?骗人的功夫还没到家哩。我们走吧。
阿娇着意挽留,蹙起眉头,一副委屈的样子让人垂怜:嗳呀,大伯、大妈多心了。也难怪,如今城隍庙里卖假药的多了,真正的好人跟着背黑锅,《红楼梦》里有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王振喜一下子来了兴致,两眼放光:哦,你也喜欢古典文学?
阿娇:嘻嘻,喜欢归喜欢,还得请您老指教。
阿娇迅速睇了王一眼,脸上现出一个妩媚的笑靥,两只浅浅的酒窝十分讨喜。王振喜没来由的想起了《聊斋》里的……咳,想哪去了?邪调!
阿娇似乎看出了王振喜的心事,又是嘻嘻一笑,这一笑比刚才更显妩媚:我一看就知道,大伯肯定是一位有文学修养,有内涵的长者。内在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啧啧,这气质,这风度!让人敬畏。
阿娇的一番奉承,正好挠中了王振喜的痒痒骨,要不然怎么有投其所好一说哩。王振喜心中那个舒服哟,乐得眉开眼笑:嘿嘿,你过奖了,我嘛,文不像秀才武不像兵,退休工人一个。
阿娇的脉把得准啊,一下子掐住了对方的命门了。猪头煨不烂,添柴再加炭呀,赶紧加了把火:嘻嘻,大隐隐于市,真人不露相。你刚才说的话多深刻,“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话多有哲理!值得人们深思哩。
王振喜有点晕晕糊糊了,自己的话深刻有哲理,多高的评价!能得到面前这位有品位的美女赞赏,实在是无尚荣幸!他细眯了眼睛故作谦虚:嘿嘿,谈不上什么哲理,随便说说而已。
阿娇媚眼一睃,故意嘟起樱桃小口撒娇:大伯哎,我一个女孩子,无端被人怀疑,冤不冤呀,实话实说,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送东西给人的。
王振喜:唔,这是实话。
阿娇:为了扩大公司影响,提高知名度,我们公司特地调拨了一批物资搞公关,专门送给有品位、有气质的人试用、试穿,请他(她)们为本公司义务宣传,这总比做电视广告更直接吧?
彭晓珍:有的电视广告玩弄噱头,让人看了乏味,还有不少虚假的东西,可信度不高,我一看到广告就调台。
阿娇赶紧顺水推舟:大妈说出来的,就是我们跟踪调查的结论。还有,做一次广告,几秒钟的镜头,动辄几十万,上百万,效果还不好,得改革呀,像大伯、大妈这样有品位、有内涵、气质非凡的人,交际面广,有公信度,你们试穿、试用的感受,才是最真实可信的,从你们嘴里说出来不是广告,胜似广告。这样,你们得到实惠,我们公司也省去一大笔广告费,这……
阿娇故意停住,看着王振喜、彭晓珍一会,才嫣然一笑:不是互利、双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