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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尸情画意

马西兰吓得闭紧了双眼,口呼“饶命”。棺二爷稍微有点胆色,但是不敢抬头,只是低头侧目,在额上的抬头纹被挤压的愈发的明显了几分,他看清了现在的状况。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看不清样貌,右手拎着棺二爷,左手拎着马西兰,脚下虎虎生风,三步有两步脚不沾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棺二爷咬了咬牙,脸上的肉抖了抖,大声的喊:“合吾!灯笼扯高一点儿!我们这是个黄草窑子!”

合吾的意思,指的是绑票的人,灯笼扯高一点,是让人眼光放长远一些,黄草窑子,指的是没钱。

棺二爷以为他和马西兰说那五千两银子露了富,被人绑票要劫财,于是急忙用江湖中人的唇典对了就几句话。

“定了盘子!”

棺二爷一直斜眼瞧着那人的脸,但是话音一出,棺二爷陡然一惊,这人说话不动嘴唇,但是句句铿锵有力。定盘子的意思指的是,已经有了打算。棺二爷看话多无意,干脆闭了嘴。

“闭上眼睛。”

那人言简意赅,但是不容置疑,棺二爷赶紧把眼睛闭上,嘴里高呼:“英雄,我可没记路啊,我就是挣点儿死人钱,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两个。”

老者不再说话,脚下加快了步伐,棺二爷耳边听着动静,知道绕过了几道山岗,不由得暗暗赞叹这老人的内力深厚。

过了没多久,只觉得老人脚下一停,棺二爷和马西兰异口同声的说:“可以睁眼了吗?”

“无妨。”

棺二爷和马西兰颤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不知是宅子还是库房,四个角落和正中央点着四盏灯,虽然环视左右没有窗户,却也显得分外明亮。

棺二爷打了个喷嚏,心说此处怎么如此的阴寒,不会是倒了谁家的斗(盗墓),让我来此鉴宝吧。他心里想着,眼睛却一直滴溜溜的乱转,这间屋子除了五盏灯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柜子,棺二爷细细的数字,足有二百多具之多。

他皱了皱眉,堆起了笑脸说:“老英雄,把小的们叫到这里,有何贵干?”

说完,他看着老者,老者也不避讳他的目光,将脸庞直接展现在了棺二爷和马西兰的面前。

“啊!”马西兰一声惊叫,棺二爷给了他一脚。

“英雄您别生气,我这个伙计没见过世面,我给您赔罪了。”棺二爷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棺二爷在人家手上的时候,侧面看劫持二人之人,皱纹横生似鸡皮一般,以为是个耄耋老人,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此人都称不上有面容,整张脸上只能看到一只眼睛忽明忽暗,鼻子和嘴巴全部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窟窿和两排整齐的牙齿,脸颊和下颌全部都像是被猛禽撕扯过一般,棺二爷自认为已经够丑,但是面对这个人,却是标准的美男子。

那人不动声色看着二人,转身说道:“你们来看。”

棺二爷心中暗说,怪不得看不到这人的嘴唇在动,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嘴唇。棺二爷给马西兰使了个眼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思说对面这位用的是腹语之术,马西兰哭丧着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位无脸之人指着一个箱子对棺二爷说:“打开看看。”

棺二爷不敢不从,招呼着马西兰,一把推开了箱子的盖子,探头进去一看,两人先是一惊,之后面面相觑。

“还记得他吗?”

棺二爷太记得这个人了。这是棺二爷干这行之后卖出去的第一具尸体。

那时候,棺二爷用的还是本名“关二”,他经常走街串巷倒卖一些稀罕物件,一次去一户农家收古董的时候,有人对他说希望他能够在走江湖的时候留意下是否有某某人的下落,无论生人还是死尸,都必有重谢。

关二不负所托,多方打听找到了这个人的下落,原来已经是黄土一抔了,他开棺运走尸体回了那户人家,主人自然是感恩戴德,答谢了关二一百两银子,关二见这是个发财的买卖,于是才改名“棺二爷”,干起了这挟尸要价的勾当。

干这个活,毕竟要和尸体打交道,起名棺二爷,是为了和“关二爷”同音,关二爷是佛教护法伽蓝菩萨,正气辟邪,让棺二这个江湖小虫儿在游走于各种杀人越货的场面之时,不至于被鬼怪冲撞。

眼前的这句尸体,是关二成了棺二爷之后的第一单买卖。那天的九玄九重天人声鼎沸,十年一次的宣武会吸引了各路侠客参加。

棺二爷也去凑了热闹,只是路上耽搁了功夫,没有在正日子赶到九玄九重天。他加紧脚步赶到宣武场之后,却发现尸横遍野,血流如河,棺二爷吓得双腿发麻,正哆哆嗦嗦的往外走时,却被一具尸体绊倒,他吓得魂飞魄散,晕死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这尸体原来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心思稳定下来,棺二爷就开始想到了商机,他把尸体搬回,开始联系这具苦主的家人,后来却听说原来这次的宣武会早有预谋,就是直接针对这位苦主的,他的家人也悉数遇害。

他恨的牙根发痒,正想把这具尸体抛尸荒野喂狗的时候,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人登门拜访,要买这具尸体,给了棺二爷五百两银子,棺二爷怕摊上麻烦,问了问缘由,小厮们只说这些武林高手的尸体有人收集,具体干什么用他们也无从知晓。

他看出几人是受人之托,便从五百两中拿出一些银子散给几个小厮,打听了一下收集尸体的人多不多,小厮们说只要是在武林中有些名望的人的尸体,大抵上都会有人收藏。棺二爷这才狠了狠心,入了这一行,平时不光倒买倒卖一些稀罕的玩意儿,也开始留心比武斗狠的事情,一来二去,也卖出去了不少的尸首。

后来棺二爷在宁语非那里认识了马西兰,两人一拍即合,马西兰开始给棺二爷当跟班,开始这条卖尸的道路。

虽然棺二爷和马西兰在江湖中人看来只是跳梁小丑,为人不齿,但是他收尸之后若有本家来寻,却十分会做顺水人情,象征性的收一些银子,也得到了武林人士的一分宽容。

二人的买卖就这样一直的运营了下去,只要不是品相太差、武功太弱的人的尸体,大多都能贩卖出去,二人有时候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有人收藏这些东西,但是有银子赚,也顾不得许多了。

那个无脸人看到二人这幅表情,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打开剩下的。”

棺二爷咬着牙,和马西兰一起打开了剩下的箱子,每打开一个,都伴随着二人的惊诧之声,这里的尸体,几乎占据了棺二爷卖出去尸体的九成之多,而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棺二爷心里咯噔了一下,那是在拍卖会上,卖出去的舞千秋的尸体。

这些事情交杂在一起,棺二爷的大脑感觉一片混乱,惊愕过后,他问道:“大侠,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无脸人又是桀桀的冷笑,他摆了摆手,招呼棺二爷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棺二爷像触电似的弹开,长大嘴巴不敢多言。

“记住交代你办的事情。”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来时一样,攫住了二人的肩膀,脚下虎步龙行,将二人带回来来时的地方。

等那人走了之后,马西兰喏喏的说:“二爷,你说奇怪么,这个人如此了得的身手,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再者说,他有这么多银子,雇几个杀手也是戳戳有余,为什么非要在我们这买尸体呢?”

棺二爷捂着心脏说:“******的,有没有脑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尸体是何人的,若与这些人为敌,还有好果子吃么?”

马西兰点了点头,又问:“二、二爷,临走的时候,那个丑八怪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需要一个人的尸体,让我们盯紧一些。”棺二爷小声的说。

“原来是有买卖啊,他要谁的尸体?”马西兰说。

“黑白不喜,宁语非。”棺二爷拍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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