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试探道:“这么说来,你们主子,还有一个更大的基地组织?在哪?帝都?”
那下人或许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四下看了看,焦急道:“不是不是,诶,姑娘,你……你就当作小的刚才什么也没说吧。”
说完急匆匆就走了,头也不回。
原来这儿不过是一个分部?青雀明白过来,祁染啊祁染,你是皇族之人,手下竟培养了一个秘密组织,怎么?你还想要造反不成?
一想到这里,青雀串联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木亦寒在小巷被追杀,信鸽的消息,和她被困的这个山庄。看来,这个祁染,确实手握重大势力。
一阵风吹过,廊上的灯笼微微晃动着,青雀故作镇定着,一步步向大门靠近,一路上碰到几个忙碌的下人,都头也不抬的跟她道好,青雀连连笑着点头,眼睛却不断的寻找大门出口。意料之中的是,门外果然守着几个健硕的大汉。
反过来,要是没有守门的大汉,她才觉得可疑呢。步子又悠悠的朝着后门荡去,双手放在背后,作出一副我就随处看看的样子。
夜色的照映下,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青雀快步走到黑暗处,悄悄打量着后门处是否有人把守,可除了几个路过的下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吱呀――”青雀轻轻推开后门,动作稍作停留了一会,确定周遭没有人以后,才一点点伸出右腿,慢慢地将身子移过去。
飞檐之上,有两人坐在房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卫华咳了咳道:“主子,你直接放了她不就好了吗?这……我看的有点着急啊。”
祁染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淡淡道:“换作是你,我若好心放你回去,你会怎么样?”
何况,他也不会那么好心。
卫华微作沉吟:“心生疑虑,追查到底。”
他懂了。
如果顾青雀是自己逃出去的,她恐会因这命守的不易,而对此事不提,也许这事还会慢慢沉寂。毕竟,与其多一人知晓,还不如少点事端。
想到这里,他又有了疑问,斜着眼问:“主子,与其多一人知晓,为何我们不直接将她给杀了,说不定她还会回去跟木亦寒通风报信呢。”
祁染轻呼一口气,抬眼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卫华,你今晚话比较多。”
东方第一抹暖阳出现,晨曦洒在树枝间,奔走的人儿终是扛不住疲累,瘫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养了养神。她连夜奔波赶了一夜的路,好不容易才摸索清地形,她现在正沿着小路下山去。
说心里没有一点疑惑是不可能,按理说,山庄里人也不少,更何况她还是被祁染囚禁的,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顺着陡坡坐了下来,青雀细细思之,心里不免涌起一丝心惊,难不成,祁染是故意放她,让她回去通风报信?又转念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她能报什么信呢?那不过就是个山庄而已,她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还没有搞清楚,祁染到底是谁?他要做什么?这又是个什么组织?
太多的问题缠绕在心头,青雀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没了主意。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青雀起身眺望,不过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夫驶得很快,从青雀身边一跃而过,看也没看她一眼,忽然,马车内急急传来一个声音:“停下,快停下。”
车夫连忙扯住绳子,回过头问:“老爷,怎么了?”
车内苍老的声音顿了顿,道:“我刚才,看见路边有个女子,荒山孤僻,你去唤她来,我们载她一程。”
车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实在想不通老爷为何突然这样命令,万一人家是个山野之妇呢?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可还是得服从命令。车夫腿一扬,下了马车朝回走几步,招了招手对着青雀大声唤道:“那位小姐,麻烦过来一下。”
青雀左右看了看,接着指了指自己,不解问道:“我?”
车夫点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青雀怔怔的走去,车夫快步到她面前,略带一丝鄙夷道:“我家老爷怜你孤身在外,不安全,特意让我载你一程。”
“你家老爷?”青雀有些意外,眼睛不断瞟向马车内中可惜被帘子给遮住了,她淡淡一笑,婉言谢绝:“区区一段路程罢了,不碍事的,哪里敢敢劳烦这位老爷呢?还请你们先行吧。”
见她一副意志坚定的样子,车夫正要开口劝说,却被马车内苍老的声音打断:“正因为你是一个小女子,我才让车夫载你的,这荒山野岭,多危险?你要去帝都,恰好我们可以同路啊。”
青雀微作思虑,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她侧目瞟了瞟马车中的人,最后温婉感谢道:“那就麻烦老爷了,不知您贵姓啊?”
“鄙人姓苏。”
青雀在心里默念一遍,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她与他们平素未曾相识,若真是好心载自己一程,日后还得感谢人家呢。
青雀略带忐忑的坐进马车,车轮缓缓启动,另一边这位老爷,四十不惑之年。青雀没有多看,恭恭敬敬坐在一旁不语。倒是这老爷,时而又看着青雀,眸子里带着审视,让她极度不舒服。
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上了马车,但青雀心里有预感,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姑娘模样好生丽质,不知,可有许配人家?”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青雀讪讪笑道:“未曾。”
“哦……”男子拖长了音调,似乎显得有些失望,接着又微笑着道:“我的女儿,跟你年纪相仿,却已经嫁为人妇,唉……”
一声叹气,诉尽了对女儿的思念。
青雀忙安慰道:“苏老爷为何叹气?您女儿风风光光出嫁,寻了一个好夫婿,她的后半辈子不是有了保障吗?您们做父母的,也不用整日为她劳心忧愁啊。”
他摆摆手:“我女儿的确是风风光光出嫁,这夫婿……我也甚是满意。”
中间微顿了顿,青雀不明其中意味,她突然很想问问,其夫婿是何许人也,可她没有多嘴,在外行事,少知道些事情,终归是好的。
“我看姑娘,很面熟啊,还像在哪儿见过。”未等青雀作答,苏老爷又轻笑着摇摇头:“记起来了。前几日,我见过一副画像,上面所画之人,是顾家二女,我看她姿容貌美,当时还忍不住称赞了几句,如今见姑娘这模样,与那顾家二女,确实有些相像。”
青雀屏住了呼吸,马车颠簸着前进,她的心儿都快要给抖出来了,听这话的意思,莫非他认出自己了?在试探她?
“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青雀不自然的笑道:“小女姓古,单字月。”
“古月……”他念叨着,随即又扁扁嘴,拿起一旁的诗书看了起来,再不理会青雀。
青雀这一路上是如坐针毡啊,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到了歇脚的驿站,苏老爷安排了两间上房,一间给青雀住,另一间他和车夫一起住。
用过晚饭,苏老爷便早早关了门窗,青雀也回了房间休息,树梢间挂起了弯弯的月牙,一夜平静。
次日又行了半日,远远的,就能模糊的看见帝都城门巍峨的模样,青雀暗自松了口气,转动眼珠偷着瞟了瞟坐在对面的苏老爷子,这一路上,两人话虽不多,可这苏老爷子每每问青雀问题时,无不是在试探她。
看他的样子不似珠光宝气的富贵人家,可又不像地道的寻常百姓。
青雀又微作思量,她是从祁染的山庄里逃出来的,半路又刚好碰到了这老爷子,若说苏老爷子是赶路恰巧遇见了她,这个理由是说的过去的,可细细一想,他衣着打扮尤为干净,一点也不像是个风尘仆仆的赶路人。
马车悠悠的在城门停下,车夫寻了个偏僻地儿,对车内扬声道:“这位姑娘,你就在这下车吧,我家老爷还有急事呢。”
青雀微微愣后忙点头答应,下了马车后,车夫不带一点留恋的飞快向前驶去,扬起一片风尘,青雀也加快了脚步朝顾府走去。
她现在除了回顾府,还有什么选择呢?顾从灵一事暴露后,顾景肯定急得团团转,私底下四处找她,顾夫人想必也不好过。她的出现,也不知会让顾府的人怎么想,不过前提是,要看看顾夫人的说辞。
“老爷,老爷……”一仆人急匆匆跑向书房,一路边走边喊,顾景心中的怒火还未消散完,好不容易撇清了那对多事的母女,又听见这边有人大喊大叫,不由得猛拍案而起,声音带着怒火:“何人大喊大叫,没了规矩不成?”
那仆人吓得一惊,连忙跪在门外颤着声音道:“老……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书房内霎时一静。
忽而门被大力打开,顾景半信半疑问道:“千真万确?”
“的确是二小姐,正在前堂侯着呢。”
顾景连忙大步走向前堂,行走所过之处皆带着疾风,可见他此刻心情是有多激动,青雀回来了,顾从灵一事就可以用谎言圆一圆,想必帝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先辈们,对帝王付出了那么多忠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