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齐雨静给程立雪打来电话,说她联系过那位学生的家长,让她们第一次一块儿上门,互相认识了解一下,约了当天下午3点。雨静说她以前有几个小学同学住在那里,她应该根据地址能找到,让立雪下了公交车在车站等她。挂了电话,立雪随手又拨通郑意的电话,告诉他下午和雨静一起去,就不麻烦他陪同了。他嘱咐立雪小心点,有事随时给他发短信打电话,立雪也答应了。
下午两点半,立雪下了车,没见到雨静,便给她发了短信。不一会儿,雨静也到了。两人便根据手上拿着的地址,一路找过去。立雪这才发现,这块地方真像个脏乱不堪的迷宫,满是路边摊,垃圾脏水到处都是。乞讨的、甚至看上去像流氓、像吸毒的都有。心想着要是晚上来,真心害怕,齐雨静也颇有同感。不仅如此,门牌号也非常错乱,又不敢随便问路,还是选择打电话给这位学生,把俩人所在的具体位置告诉她,让她出来接应。
见了面,是个瘦瘦小小、白白净净的女学生,姓田,让雨静她们称呼她小田就行。雨静和立雪跟着小田在弄堂里穿梭,抬头便能望见横七竖八的楼梯和竹竿,俩人都十分担心会不会冷不丁地掉下来砸到她们。
总算到了她家,的确可谓是“家徒四壁”。她的父亲有残疾,没有劳动能力,母亲因为需要照顾家庭也无法全职工作,只能打着零工。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请两位坐下,给她们倒了茶,然后一起聊起了功课。她仔细地跟两位学姐谈了自己的薄弱环节,希望得到哪方面的指导以及期望考的高校。雨静和立雪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高三一年的经验一五一十地分享给小田,并根据她现在的成绩做了客观理性的分析,也给了她很多的建议,小田很认真地一一记录下来。雨静和立雪觉得,小田由于家境贫寒,过于懂事和早熟,都不禁在内心生出几许怜惜之情,都想着下次来一定好好备课,争取有效地帮她补习。小田也和两位学姐颇为投缘,聊着聊着,她妈妈已经下班回家。见了两位姑娘又了解了情况,不甚欣喜。一个劲地感谢加拜托,还硬是留两位吃晚饭,弄得她们都不好意思了。因为小田也想和两位学姐多聊一会儿,雨静和立雪也就不再推脱,分别给家里去了电话告知不回去吃晚饭。
晚饭过后,小田妈妈又削了水果热情招待。立雪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郑意问她:到家了吗?怎样?立雪回复:没有呢,人家父母留我们吃饭。屏幕又亮了:那现在在哪儿?回家路上?立雪继续回复:还没,总不能吃完就走,太没礼貌了。再聊一会儿,准备半小时后走。郑意没有再发来短信。
半小时后,小田父母总算是肯放两个女孩子回家了,还嘱咐女儿送到车站。雨静和立雪想着车站还挺远,大约有15分钟的路程,硬是让小田送到弄堂门口就停住脚步。外面天色已黑,走在这样的路上,两个女孩子还真有些害怕。走着走着,黑暗中,两人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人影、推着自行车向她们走来。走近了、走近了,雨静又惊喜又开心地对立雪叫了起来:“是郑意、是郑意。”立雪觉得太意外了,起初还不敢相信,仔细一看还真是。三人碰头,雨静颇为激动地对郑意说:“你怎么在这里?”立雪自然是知道缘由的,但此刻也并不点破,郑意也不想细说,只简单解释:“碰巧在这附近,跟立雪发了短信,知道你们在这里,就过来了。”雨静会意:“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搅你们。”郑意却叫住了她:“齐雨静,晚上这里看上去很乱,还是一起吧。”立雪也拉住雨静点点头,三人就一同走到了车站。抬头一看,刚才来的时候坐的那辆是高峰车,现在已经过了8点,早就没了。这个地方有比较冷僻,放眼望去也不见有出租车路过,黑车倒是有,只是齐雨静并不敢坐。看这情形颇有些一筹莫展,雨静很后悔没有骑车而来。郑意四处张望了,又低头想了一下,对两个女生说:“我有个主意。”“什么?”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地问道。郑意从裤袋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证件交给立雪:“这里离区图书馆很近,我正好办过证,图书馆开放到10点。你先去坐一会儿,我先骑车送雨静回家。再回来找你。”齐雨静听后喜出望外,对郑意说道:“认识你这一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发现你的形象原来那么光辉。”郑意笑笑说:“行了,你再嘲我,这护花使者不做了。时间不早,赶紧上车吧。”说着,齐雨静坐上郑意的自行车,对着立雪挥手道别。立雪则对照借阅证上的地址,很快地找到了图书馆,坐进阅览室,随便拿了本书看看、打发着时间。十几分钟后,雨静给立雪发来短信:到家啦,已经在过来接你的路上。今天特别感谢你家郑意,真心的^^。立雪看完、会心一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看书,而是到门口等他去了。
不一会儿,郑意风尘仆仆地出现了。大概是因为怕立雪等得着急,他骑得特别快,虽然是夏末的晚上,还是出了一脸的汗。立雪见到他,心下十分感动,但口中只淡淡说了句:“谢谢。”郑意回应说:“谢什么,没办法,不放心啊。很晚了,快点上车,我送你回家。再不回去、你父母肯定急坏了。”
立雪点点头,很听话地上了后座,郑意示意她坐稳了,就开始往前骑行。他带着她,在黑夜中穿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拐过一个又一个街角。立雪看着他高大宽厚的背,觉得既温暖又安全,情不自禁地用手慢慢地围住了他的腰,又把头靠上了他的后背。郑意当然感受到了这一切,在那个时刻,他仿佛也一下子觉得自己成长了,这种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让人心动、也让人安宁。
到了立雪的家门口,立雪下了车,再次谢过他,并嘱咐他路上小心、到家记得报平安。郑意知道已经很晚,也没有再多逗留,直接赶着回家。
立雪回到家,洗漱完毕后甚感疲累,就半倚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郑意的短信。脑海中回想着今天从见面到分别的一幕幕,觉得有些心疼。想到郑意今天一路从家到小田那儿,送完雨静再送她,最后再自己骑车回家,来回奔波两三个小时,实在是够辛苦的。可见,郑意有多么牵挂她。
想着想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我到家了。不必再谢我,懂我的心就好啦,哈哈。不过真是累趴下啊,实在没力气再和你多说话。我就早点洗洗睡觉去了,晚安。立雪看了短信便笑,回了句:明白了,很开心很感动。快去洗澡睡觉吧,晚安。
然后,两个人都很快地各自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