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许,玉影取来一双金缕边冬靴,为宇文安烟穿上,而后备上轿辇,穿过御花园,走过几个转角,往慈安宫的方向而去。
“安昭仪娘娘到……”
宇文安烟步上台阶,进入内殿,抬眸望去,几宫娘娘都到了,端坐在大殿首座下首,皇后还未出现,刚在门口,宫女说了太后现在还未起。
她走至贵妃身前,轻声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素妃朝她点了点头。宇文安烟依次来到贤妃及杨贵妃面前请安,待走到丽昭仪身前,丽昭仪站起来,两人微笑以对,轻轻福身。然后她才在丽昭仪的身边坐了下来。瑜贵人及惠常在等妃嫔纷纷来到宇文安烟的面前,向她欠身,行请安礼,宇文安烟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这时殿外响起了林德全的声音。
众妃嫔都纷纷起身朝殿外看去,待皇上与皇后相携来到大殿,齐齐福身见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皓月历年来,大年新春三天,帝后同寝而眠,这是不变的祖宗规矩。
“起来吧。”东方辰走至宇文安烟的身前,伸手托起她,然后对着众人道。
张德子从内殿走出来,尖唱道,“太后到……”
“(儿臣)臣妾给(母后)太后请安,(母后)太后吉祥。”
“免了,都起来吧。”太后一身褐色裘袍,雍容大方的从内殿由秋荷搀扶着走了出来,朝着众人道。
东方辰待太后坐定,开口道,“母后,儿臣已经让林德全拟好旨意,送去王府了。”
太后一愣,眉头微皱,一双凤眸探究的看向皇帝,似乎是有什么瞒着她了。昨天夜里派去调查的人回来,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什么风月宫,什么山庄都是编出来的,今儿个她还准备让野儿死了这条心,像当初一番也将这个女人赶出去,却没想到皇帝倒先斩后奏了。
“野王爷到……”
蔡紫霜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她是孤身一人,第二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她抬头挺直着身子跟着东方野走进了大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
“民女参见太后,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太后望着站在殿下东方野身边的女子,人已经震惊的站了起来,眯着眼打量,这还是那个女人!
“母后,这就是儿子跟您说的紫霜。”东方野走上去,扶着太后走下台阶,喜道,“没想到母后这么快就让皇兄赐婚了,儿子心中感激。”
太后走近,细细的看着,须臾,她才开口道,“哀家竟觉着这模样有些熟悉呢,长得上乘,身材又好,倒是哀家儿子有福气了。”
事已至此,皇帝的圣旨都到了王府,她再不愿,也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她不管这个女人叫什么,宇文安烟也好,紫霜也罢,这个女人她不会承认的。
蔡紫霜听着太后话里有话,明着夸赞,实则挖讽,她都听得出来,是她违背当初所说,如今又重新回到这里,回到东方野的身边,这一切是她自愿的。
“民女多谢太后的廖赞,民女会好好陪在王爷身边,替太后照顾王爷。”她似听不懂太后的背后意思,笑意盈盈的对着太后说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太后见她这番模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也不会将她怎么样。是以转身走回高座,看向众人道,“难得哀家儿子闹着非要娶了你,哀家这才依了他,从明日开始,哀家让教习嬷嬷住到王府教导你如何当一个皇家儿媳,然后为你们挑个黄道吉日,早日大婚。”
东方野听后,双手掀起锦袍下摆,双膝跪地,叩首跪拜,认真的道,“儿臣叩谢母后。”
“民女叩谢太后。”蔡紫霜跪在东方野的身边,说道。
太后摆摆手,轻声道,“起来吧。哀家听皇后说御花园的梅花林开的不错,一同去看看吧。”
“是。”
慈安宫离御花园是比较远的,宇文安烟将轿辇让给了王爷,让他陪着太后,她自己则是与蔡紫霜步行朝御花园走去。
东方辰与皇后同坐御撵,他故意偏头,抬手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余光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宇文安烟的方向一眼。
见他们的轿辇已经消失在转角处,宇文安烟这才小声的问道,“紫霜,你还好吗,大家还好吗?”
“我很好,大家也都好。你呢,你怎么会变成安昭仪了呢,我听说你中毒了,孩子流掉了,现在身子好了吗?”蔡紫霜更是一问接着一问,向宇文安烟砸来。
“紫霜,你真的决定嫁给他了吗?嫁给他或许要受委屈,你要想好哦。”宇文安烟听到‘孩子’面上一凝,随即转移话题的道。
蔡紫霜拉着她的手,亲昵的道,“你放心,他对我很好,我很满足也很快乐。”
“那就好。”过了片刻,她低声的问道,“山庄怎么样啊,快告诉我在哪里呀,我都快急死了。”
蔡紫霜好笑的看着她,也跟着轻轻的说道,“你别急,山庄建在了城郊的一座庄园里面,外人都不知道。”
“成衣店呢,生意怎么样?”
“最近这衣裳生意好似淡了些,不过没关系,明月与泠月正在想办法,你别担心。”蔡紫霜宽慰的轻轻拍打着她的手,安慰的说道。
宇文安烟不担心,明月与泠月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信得过她们的能力。“你们成亲的那天,我若能去那就好了。”
突然,宇文安烟眼睛一亮,她展颜一笑,道,“我为你设计一套成亲的服饰吧,我要让你成为天下最美的美娇娘。”
蔡紫霜停下来,一双水眸看着她,心中感动,虽然她没有认她,但是仍然对她这般好,那就够了。她轻轻的道,“谢谢。”
这时,林德全朝她们的方向而来,身后跟着一顶空空的御撵。
“昭仪娘娘,皇上派了御撵接您过去。”林德全微低着头,恭敬的道。
宇文安烟的睫毛闪动了两下,她觉得惊讶,面上没有显露一丝一毫,微笑着道,“林公公辛苦了。”然后她与紫霜一同坐在了御撵上,朝梅林而去。
踏进梅林,梅花独立枝头,孤傲的散发自己的美丽,玉魄凝脂迎雪俏,冰魂铸骨纳春融。宇文安烟和蔡紫霜在梅林外,下了御撵,一同走了进去,满园的梅花,顿时香气扑鼻而来,令人沉醉。
朝着人群望去,皇后扶着太后,皇上与王爷各站一侧,妃嫔尾随身后。她们准备走过去时,太后让秋荷扶着往梅林另一端出口走去。
此时东方辰与东方野中间站着霍惜柔,三人站在梅花树下,那画面很美,又诡异。霍惜柔满目深情的看着东方辰,他的的嘴角上勾着回望她,东方野望着霍惜柔的眼中一丝伤痛一闪而过,随即撇开,却在空中与蔡紫霜的眼神相会,他似心虚的低首,忽而抬步挺胸的朝她们走了过来。
霍惜柔转脸,看向东方野大步流星的走向蔡紫霜,她的眼中有一丝暗晦不明。东方辰也看了过去,却是瞬间收敛了笑意。
梅花树下,那深情的凝视,那温柔的一笑,那一闪而过的情愫,皆被她们瞧在眼里,放在心上。那三人的画面,当真很美。
自皇宫回来,蔡紫霜都显得非常安静,低垂的侧脸,是那样的宁静疏远。东方野的心头,很是怀疑她是否瞧见什么了,又或者是谁跟她说了什么。但她却选择不闻不问,这是对他不在乎,还是为着这个与他生气呢。
“紫霜。”他抱着她,呢喃的在她耳边唤道。
蔡紫霜心下了然,任由他抱着,轻轻‘嗯’了一声,并未说话。
东方野见她这般,无奈叹息的自己招供,他的声音极低,“紫霜,在你之前,本王也曾喜欢过别人。”
“哦。”回应的吱了一声。
“本王也曾求母后,将她赐给本王,当本王的王妃。”东方野仔细观察着紫霜脸上的变化,接着说道,“她后来嫁人了,却不是嫁给本王。从那之后,本王从未提过,也未想过娶妃的事,直到后来本王遇见了你,才有了娶妃的念头。你,明白吗?”
片刻,蔡紫霜离开他的怀抱,抬眸凝视着他,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慌乱,她笑了,虔诚的道,“过去的已成过去,我不会去计较,不是因为我不在乎。而是你的过去,我没办法参与,所以我只能把握现在与将来,陪在你的身边,此生不换。”
东方野感动的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虽然那些过去,带给他伤痛与悲哀,但是他不会忘记,只有这样,他才懂得紫霜于他,弥足珍贵。
教习嬷嬷在王府住下,从早到晚教导蔡紫霜宫中的规矩,皇家的礼节。紫霜本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自然这些东西教一遍就会了。三天时间,紫霜全部学完了,让这个教习嬷嬷想为难,都挑不出毛病来,只得悻悻的回到宫中,回了太后的话。
凝安轩里,宇文安烟可忙着了。她答应帮紫霜设计嫁衣,又不知道太后会定在什么时候,所以她从早到晚都忙着这事儿。
整整两天,她将嫁衣图纸画出来了,俨然就是现代的婚纱样式,只不过小小的改动了一下。她高兴地站起来,卷起图纸就让玉影带着去司衣库。
“娘娘,您真的亲自为侧王妃准备嫁衣啊?”玉影仍是不相信的道。
宇文安烟点头,肯定的道,“当然,这嫁衣我都画好了,然后等着监工完成,送去王府就好了。”
“娘娘你与侧王妃感情应该很好吧,奴婢好久没有看到您笑了。”玉影发自内心的道。她从没看娘娘笑的这般纯净,很多时候都是那种不及眼底的笑意,只是做与旁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