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焕闻言,立即起身,“微臣告退。”
东方辰将手中的奏折看完,这才开口,“宣。”
他倒想知道,她选择的为何是贵妃。
千古一轮月,眨眼又到月圆时。中秋降至,举国上下一片喜气。六宫也都忙开了,整个皇宫处处张灯结彩,朱檐之下,大红宫灯,一眼望去,有如繁星璀璨点缀整个夜空。
明月高照,御花园内。
宇文安烟一袭墨色的暗花缎袍,坐于一排最末位上,远远望去,皇上端坐于高座上,一身明黄龙袍,美如冠玉的脸上多了一种帝王的冷峻气质,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中,似有引力般,一不小心就会使人沦陷。
两旁是后宫中身份最高的女人,太后头戴金钿子,穿宽袖大裾团寿纹氅衣,外套如意云头领,对襟排穗下摆坎肩,前挂一念佛珠,手戴金护指,雍容端庄的坐于皇上右侧。一众妃嫔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的按品级一一落座于太后下首。
霍惜柔盘着鸾凤凌云髻,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更是佩戴那一套弥足珍贵的海洋之心,衬托她高贵迷人的身姿。皇后下侧则是坐着以王爷为首的朝廷大臣,太尉与丞相素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倒也同坐一桌。
香气弥漫的桂花园里,宫女们川流不息的来回穿梭,手中端着一盘盘美酒佳肴,为主子们布菜。
东方辰高举酒樽,遥望满月,豪迈的开口,“今夜乃中秋佳节,朕同爱卿举杯邀明月,花间一壶酒,共此明月,佑我皓月国泰民安。”
“共此明月,佑皓月天朝国泰民安。皇上万岁。”众臣双膝跪地,纷纷磕头。
东方辰深邃的黑眸扫过众人,落在那最远处的一点上。“都起来吧,今日也算是家宴,别拘着了。”
“谢皇上。”
想不通为何她一个小小的太医也能参与如此隆重的场合,真的是为了皇上龙体考虑吗?既然来了,多看少说不出错便也无妨。
蕊宫阆苑,听钧天帝乐,知他几遍。争似人间,一曲采莲新传。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无奈天阶,早已催班转。却驾彩鸾,芙蓉斜盼。愿年年,陪此宴。一曲‘采莲舞’在香气袭人的园中,舞娘们轻扬罗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舞娘们的纤纤腰肢如柳絮般随风飘舞,美轮美奂的舞姿看得众人入了迷。
月光下,唯美的让人陶醉。醉人不外花与酒,美人如花,美酒留香于唇间,此乃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在其他人专注的看着歌舞的时候,尝遍一盘盘的美味佳肴,相对于美女,显然美食对她来说更有吸引力。
“龙太医看来真叫皇上饿坏了呢。”左焕坐在一旁,打趣的说。
同坐一桌,她虽与左焕早就认识,又同朝为官,但这话听着总听着别扭,不知说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
“左大人是让皇上喂饱了,我也就别可惜了这一桌子美食,不是吗。”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可是很君子的回礼相敬。
“咳咳……咳咳……”
左焕一口酒喷了出来,全都浇在了桌前的佳肴上。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话中,绝对同他是一个意思。转脸似哀怨的看向高座上,只见东方辰随性端起桌前精致美奂的酒樽,朝他挑眉。
他碰了一鼻子灰,是自己活该,左焕认命的连喝三杯,一饮而尽。
宇文安烟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该不会让她一语中的吧,没想到他们还真是走在时代潮流中的战斗机啊!用余光再一次抬眸看去,见鬼了,被逮个正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自己眼前的菜色,她从现在开始,要秉着少看少说的精神,以免壮志未酬,身先亡。
中秋盛宴,众妃嫔间笑语不断,和乐融融;各重臣们亦是谈笑风生,一派和谐。就在这时,东方野起身,他的声音洪亮富有磁性,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专注在他身上。
“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
东方辰已猜得七八分,面上不露半分,甚是好奇道,“哦,不知皇弟所求何事呢?”
东方野走至高座下方,屈膝跪下,“臣弟,求皇兄赐婚。”每个字铿锵有力,惊诧一池春水。
一道威严的声音,“野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后右手撑着椅座站起来,隐忍怒意。
东方野的眼中渗透着势在必行,着魔了般开口,“母后,儿臣一定要娶她为正王妃。”
东方辰望着二人的对视,冷漠的薄唇,轻轻开启,“母后,还是听听皇弟要娶的王妃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吧。”
太后的凤眸,射向东方野,碍着在场的嫔妃与大臣们,这才坐了下来。
“母后,儿臣要娶的是,”东方野顿了一下,看着太后难堪的脸色,他仍是说了出来,“宇文安烟。”
宇文安烟?
这世间只有一个那就是亡国的……南溯第一公主。
“不可能!”太后拍案,一声怒喝,“哀家决不答应。”说完,旋身大步离去。
一场盛宴在太后的愤然离席下,气氛降了下来。顿时间,御花园内鸦雀无声,尴尬的让人噤声。
最为震惊的不只宇文安烟,还有霍丞相。
堂堂皓月王爷,要娶一个亡国的公主为正王妃,大计若成,到时候,如何服众?
宇文安烟心下一惊,她放下手中的银筷,精明的眸中思绪不断飘远……
“皇兄!”东方野第一次恳切的开口。
他站在那儿,高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此时俊美绝伦的脸上和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坚定光彩,都让人为之震撼。
霍惜柔的眼睛盯着他,似要从他脸上瞧出究竟,可是她除了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快乐,便再无其他。妃嫔们也都好奇,这歌谣中的巾帼须眉,可见是个奇女子,不然怎么会令眼高于顶的明硕王这般倾心呢。甚至还为此不惜惹怒太后,也要求皇上赐婚。当真是未见其人,好奇真身啊!
东方辰面露难色,但也不好当众拂了他,遂轻叹一声,“这事儿,母后若准了,朕定为你赐婚,如何?”
“那臣弟先谢过皇兄。”东方野单膝跪地,继而行礼道:“臣弟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宇文安烟只见眼前一道身影闪过,这才恍然回神。她是宇文安烟,南溯的公主也是宇文安烟。可是为什么,这个王爷口口声声说要娶宇文安烟为妻呢,真是奇怪。
“龙太医,在想什么呢?”左焕低沉的声音在耳侧传来。
她一怔,回以一笑,客气的道,“左大人多虑了,不过是觉着天色已晚罢了。”
左焕低声笑了出来,“龙太医若是害怕,那左某可以送龙太医回府。”
“左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既不顺道,为何这般殷勤,她在心中思量。
皇后与皇上在席间低声私语,因着离得太远,声音又刻意放低,嫔妃们想听,但终究是听不到的。这些日子以来,皇上独独对贵妃宠爱有加,连皇后也不及。今日倒是为皇后寻着机会了,贵妃又岂会坐视不理?
杨雁儿一脸娇羞,腰肢摇曳,朝皇上走去,在两步之遥站定,温声细语道:“皇上,该回宫了。”她深深的记住这句话:女人是水做的,温柔是女人的天性,依着天性征服喜欢的人。
东方辰看着款款而来的贵妃,便已明白其意。
“既是爱妃要求,朕自然允了。”东方辰大手一捞,贵妃顺势坐入他的怀中,并挑衅的看了眼皇后之后,这才起身,身子依然倚着皇上,那曼妙的身姿紧贴着,东方辰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人,送贵妃回宫。”
若是以为他会为她当众给皇后难堪,那就错了。
“皇后身子乏了,朕送皇后回宫,众爱卿自便。”随即清冷的声音在桂花园内响起,东方辰牵起皇后的手,在众妃嫔艳羡嫉妒下,在贵妃的错愕下,他们携手出了御花园。
中秋一轮圆月升,嫦娥起舞弄清影,桂花香从深夜来,对酒当歌人几许?千古遥望寄相思,明月睹我心中情。有朝一日相逢时,望亲人喜露欢颜。
宇文安烟心怀感慨,对月遥寄,等她回来。
御书房的暗室中,有着明瑟宫寝室一模一样的陈设,软榻上的男子闭目养神。
“亲王府里的公主,实则是南溯郡主,蔡紫霜。她自小与公主一同长大,极宠爱这个小表妹。”
“你的猜测呢?”
“他要娶的是公主,为什么劫的却是郡主,唯一的解释便是劫错人了,而蔡紫霜也将错就错,这一切就有了解释。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他娶公主又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