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做了个有气节的女子,真的没有去搅扰市直男先生。继续上课,李教授首先给我们系统讲解知识,然后做相关病例分析题。一个上午,都是在讲解知识、观看教学片的忙乱中度过的。昨晚不到四个小时的睡眠,今天遭到了惩罚,困得要死,还不敢睡;竖起耳朵都听不明白,走神更要不得。
短信息不期而至。“上课了吗?”“头晕不好受,估计明天回去。”
我思量着怎么回复。从第一次聊天,我就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的真实性。我知道,我的摇摆不定,源于不自信。他说明天回来,估计是回东营的,我们依然见不上。我怎么邀请他来利津呢?“嗯,八点上课。回来吧,好好休息一下,我给你做好吃的。”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嗯,明天回去,你先忙吧,晚上电话。”好狡猾的人,竟然不接招。
继续听课,老师开始讲精神分裂症的症状了,教室里同学们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教学片中的精分症病人,对于他们来说是新奇的;对于我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五年前,我们重组家庭,他带着他的儿子,上八年级的张天齐,我带着月月。我初见他的儿子,呆头呆脑,憨憨的,并不讨厌人。只是感觉他说话的方式,与常人不太一样,语调语气都不自然。他父亲的说法是,孩子有点笨,成绩并不好。我觉得这也没有啥。可是真正成了一家人,问题就显现了。这个孩子,自私冷漠,我行我素。每次,我费力拖完地,他竟可以穿着鞋码为47的鞋子,在客厅里转上几圈,前到阳台,后到厨房。我生气,我怒吼,与他无关。他的房间一团糟,从来没有刷过牙,洗脸也是极偶尔的百年一遇的景观。
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有的时候,我提议,说让他的儿子去拖拖楼梯。人家他爹说了,孩子小,不能累坏腰。我明白了,这个孩子的一切问题,都出在他的大人身上。我不能管,不能说。这样的生活,注定了不断地擦枪走火。
第二年,他的孩子中考,成绩出来了,312分。我就建议,这么低的分数,上个职高,学一技之长,将来打工养活自己呗。人家他爹说了:我们这样的家庭,孩子怎么可以上职高!哇哈哈,什么样的家庭啊!不就是你张友善在电业局上班吗?你不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招工进来的吗?是,我承认你大哥有本事,在省城济南任什么职,那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也不至于你的孩子逢人就说:我是官二代,我大爷在省厅当科长。滑天下之大稽!
最终,不知掏了几万,上了利津一中,张友善的尾巴都翘天上去了。爷俩已经勾画宏伟蓝图了:考个二本的大学,上济南找大爷安排到省公安局工作。这个气泡,吹到第四天就破了——把同学眼睛打伤,被老师赶回了家。哎,咱不是教育战线吗,找个人说情去呗。让班主任老师好一阵数量,算是留校察看,就留在了学校。从第二个月,开始了逃学、上网、玩手机等一系列坏行为,作为父亲,自豪得很,还沉浸在上了好高中的兴奋中。登,来事了!晚上放学后,趾高气扬地串宿舍,抢人吃的,被一勇猛同学摁地上踹一顿,其他同学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一层宿舍楼上的男生,群情激愤,都赶来很揍他一顿。(道听途说,绝对有夸大成分。)然后,被打者,民愤太大,反而被赶回了家,勒令退学。
活该二字,不该我说,可事实如此。没有良好的家教,不遵守社会的规则,没有一点好的习惯,绝对是吃大亏的。
之后的日子,这个孩子就开启了猪的模式:吃饭、睡觉、看电视、玩手机。早上不起,夜里不睡。也不和人搭腔,总是自说自话,伴着手舞之足蹈之,夜深人静,房间里爆发出阵阵刺耳的大笑声,毛骨悚然。我于是,长久地失眠,神经衰弱。我也曾小心翼翼地提醒,是不是去医院看看,被粗暴地回绝了。
还是我婆婆看出了不对劲,元旦后,去省精神卫生中心,鉴定结果是精神分裂症。我头有点大,这病,杀伤力太强。从此,叫我女儿进她房间,立刻锁门;我不在家,她绝对不能出房间;……我想惹不起,躲得起吧。
不,我说话,他认为是骂他;我走路,认为是害他。学校开除他,认为是我不让他上学。……总之,我就是个大坏蛋!于是,我的不幸来临了:我的卫生间的化妆品,会无故地掉在地上打破;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次次被“风”吹落;早上做饭,菜刀不见了,在他的床下搜出;我的钱包,总是会吃钱;我的存折,也在床头柜子里,不翼而飞……更有甚者,生气了就砸我的自行车,然后再推着去修理;看我的车不顺眼,数次砸坏我的车玻璃……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我什么也不能说,他是病人,不能受一点刺激,不能有一点委屈。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现在离开了那个环境,想想还是后怕。庆幸自己,可以活着出来,带走了我的女儿。我一直在想,他的家里,没有遗传病史,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呢。首先,他出生在一个离异的家庭,父母亲都缺少责任感,离婚时,这个孩子是法院判给父亲的,因为双方都不要孩子。孩子是多余的,他得不到安全感。其次,判决后,张友善看前妻再婚了,嫉妒心作怪,迅速从网上骗来一个外地女子,仓促再婚。再婚的妻子讨厌这个孩子,又把孩子送回前妻的父母家,所以这个孩子等于说没有父母的陪护长大,他的人格发展是不健全的。再有,他的父亲本就是浪荡子,到我这里,已是四次婚姻,孩子长大后,品行发展没有得到正确的引领。孩子是可悲的,我却不同情他。他没有自知力,也没有意志力,任性妄为,是自身的原因。外因只是诱因,起决定作用的还是自己。
我现在谈起精分,还是心有余悸,好可怕的那段经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