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身体再不好受,周一了,也得按时给共产党卖命去。
按照惯例,生病都是在假期或周末的,上班时间就如同打了鸡血,一定会斗志昂扬的。第二节课间,升旗仪式结束,我又偷偷潜回了家。上楼的时候,心口莫名的疼起来,联想到体检时的胸膜肥厚,我愈加担心,难不成我的心脏出了问题?月月上了大学,我得去查查,有病咱也得治啊。一边匆忙中做饭,一边按压胸口,还是很难受。坚持回了学校,上第四节课,送学生安全出校门,然后回家。
上午的时候,我联系了扈志明,昨天就通知他今晚和我回趟家的。今天是母亲的正生日,我不想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原本打算包好水饺带回家的,身体微恙,就准备买了生的饺子回家煮。第二节课后,打母亲打了电话,本想告诉她等我回家吃晚饭,电话里却传出的是母亲虚弱的声音:“我病了。今天有一大群亲戚要过来,我就去集上买菜。回来的路上肚子疼的不行了,拉了一路,吐了一路,几乎爬着回来的。我就想,有一口气也得回家来,不能死在路上。回来就没有了知觉,你哥哥他们带我去了他饭店里。吃了药了,现在好多了,我准备回家了,你不用过来了。”我当时就怔在了原地,本想欢欢喜喜回家陪妈妈吃饺子的,“娘,你怎么就不和我说,你啥也不说!”我的妈妈,她太识趣,总是一个人扛着,总怕给儿女添麻烦。你把孩子养大,就是要他们陪你变老的,我的妈妈!
我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我等不了了。再联系扈志明,他委婉地拒绝了我的提议,说不能早离校的。我理解,这是制度;我不能等,那是妈妈。我就计划先去卖点吃的,再回来签退后,由扈开车送我回家。我开车去了银座,进门看见促销羽绒服的,大红的颜色真喜庆。遗憾的是没有大号,我真想给妈妈买件红衣服,冲冲喜。进了超市,我直奔内衣柜台,给妈妈挑了一件大红的内裤,但愿能保她老人家平安。出了超市,我忽然决定不等放学了,不等签退了,不等扈了,我要回家,我必须现在回家!
我的车越开越快,近几年很少开到100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双眼,好几次逼的不得不停车擦干眼泪。现在想来,我就觉得不对劲,我上午心口疼得难受,妈妈,我和你心连心,你的痛楚女儿感受得真真切切;侄子忽然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我要的是你健康,其余的怎样都好……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看到就感觉有问题;我中午迷糊了一觉,睡梦中给妈妈去买饭……一切的一切,都是警醒我,回家看妈妈!
终于到家了,我推门进屋,妈妈斜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没有盖,身体缩成一团,肚子还是疼吧,我的心也跟着缩起来。妈妈真的老了,头发白了,眼神浑浊了,身体虚弱了,老到再没有生龙活虎的劲儿,为儿女挣来吃喝,养活三个孩子长大。我站在床边,好想伸出臂膀抱抱妈妈,我来了,你不要再害怕。
一会儿,哥哥进屋了,带了医生进来。例行询问病情,量了血压和血糖,问题不是很严重;与我猜想的一致:食物中毒。我应该想到的。前天过生日剩下那么多吃的,一生节俭的妈妈断不会都倒掉的,她肯定是吃了上顿吃下顿的。果不其然,她的碗柜里全是已是馊味的菜品,有的上面已经泛起了白沫。我的妈妈啊,一生节俭的妈妈!
我不敢责怪母亲,偷偷地倒掉了变质的食物。医生准备输液,我站在旁边。以往的岁月里,都是妈妈站在旁边,照料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孙子,今天我有幸尽一次孝心,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液体缓缓进入了妈妈的身体,妈妈的眉头略有舒展。舅妈过来了,我去煮饺子。记忆里,我几乎没有在家做过饭,陌生的好像是一个客人。我习惯了有妈妈的日子,习惯了坐享其成,我太贪心了。我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是妈妈,我的妈妈是万能的。可是,万能的妈妈不是机器人;就算是机器人,零件也是会老化的啊。妈妈是什么?妈妈是家,妈妈是精神家园,妈妈在,我才没有沦落成行走在世间的孤魂野鬼。这么多年,我回家总是行色匆匆,把家当成了驿站,没有想到我的来了又走了,会让妈妈那么失落啊。
晚饭后,看着妈妈滴完了第一瓶药水,我给她换上了第二瓶,在她的一再催促下,开车离开了家。接近40公里的夜路,幸亏路况太熟悉,循着感觉就回到家。
一直抱怨,我有太多的责任要背负。今天看来,我是多么的幸福:我还有妈妈,我还能回家,我还有一个家,一个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家;我有乖巧的女儿,我陪伴了我17年的岁月,我还有一份工作,在其中可以获得快乐,还有依靠并不微薄的收入养活我的女儿、孝敬我的妈妈。
开门进屋,呀,景象很壮观啊:我的新内裤躺在客厅正中间;卧室里的一袋子卫生纸,跑到了内裤旁边,其中的两卷滚落在地上,面目全非,地上均匀地铺了一层性质各异的卫生纸;两片绿色的西瓜皮点缀其间,它们来自垃圾桶。我的毛毛,威武雄壮的毛毛,在报纸上撒过一泡尿的毛毛,跳起来迎接我回家。不能怪它,现在早过了它的饭点,也早过了它遛弯的时间。匆匆带毛毛下楼,解决问题。回来后,我脱掉外衣,挽起袖子,当然也无袖子可挽,三下五除二,一个干净的居室已初见雏形。
心情跟着好起来,饱暖思****,我的刘几天没有联系了啊。电话拨过去,立刻掐掉了,看来是不方便。接着短信进来:“我在京,明后天回。”在北京,不是开会,那是什么?官途不平坦啊!大不了不当了呗,我又不稀罕,可能他稀罕吧。刘,你也要平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