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匆匆而过,午后越来越炎热,今天又是一年最热的一天——夏至。小镇每年的夏至都小小的热闹一番,人们会宰杀家禽,祭祀给予人们温暖的太阳神。
这一天,邱哲早早下了学堂,并给学生放了半天的假。姜岳展乐的清闲,陪着姝儿来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山里茂林绿草,比小镇凉快了许多。初遇之地没有了炎流草,那灵蛇早已不在此处栖息,姜岳展带着姝儿到了这里,躺在平整的巨石上,聊起了初遇时的感觉。
山中的凉风令人陶醉,再加上昨夜为狼群出去狩猎,姝儿在耳边轻声诉说,姜岳展难挡困意,慢慢的竟睡着了。
朦胧的金光逐渐散去,一个湖泊映入眼帘,湖畔亭楼依旧。“这个地方,我来过。”姜岳展注目湖畔的亭楼,自言自语道。
“时隔十多年,又是这个梦。真梦,造梦之术,我倒要看看,这梦到底是真还是造。”若是这个梦只出现一次,姜岳展自然不会怀疑梦的真假。这第二次出现,他不得不怀疑,有人对他使用造梦之术。
在山谷里,姜岳展在书简上曾看到过造梦之术的由来。书简记载:蚩尤魔神坐下十大古魔中,实力排第二,就连魔神蚩尤都忌惮三分的梦魔,造梦之术通天,可引一切生灵入梦,造梦改梦,杀人于梦中。其被灭杀之后,传闻造梦之术有部分流出,曾出现过。
姜岳展所知,梦有三种:一种是人自然入梦,都是梦心中所想;一种是搜魂控魂,被搜魂控魂时所见所做都随搜魂控魂者的操控;最后一种便是造梦,造梦可以看作是拘禁入梦者的灵魂,入梦者在入梦之前完全是自由的。
心里有了警惕,姜岳展多了个心眼,从容的向着亭楼走去。湖畔的亭楼和十多年前他梦到的一模一样,亭楼上依旧是那个潇洒的白衣男子,白衣飘逸,犹如尘世中无瑕的白壁。
姜岳展加快了步伐,他要再靠近亭楼一些,在他从梦中醒来之前。白衣男子转过了头,看向姜岳展,还是那令他感觉到温暖、慈祥的微笑。姜岳展停了下来:“既然我能来这里两次,这梦就不能是真的,若是你造的梦,你应该可以说话,若不是你造的梦……”
“是我造的梦。”白衣男子打断了姜岳展的话。
当听到这话,姜岳展才放下心来。他相信这个白衣男子的话,只因那带着温暖、慈祥的微笑,和他能感觉得到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展儿,找到你母亲,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白衣男子下了亭楼,朝着他走来,带着惆怅与愧疚说道。
“我母亲在哪里?”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缓缓闭上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眉头皱得更紧,转而又松开,带着惆怅说道:“我也找不到她……但她没有死。你一定要找到她,照顾好她。”
“我会的。我也会找到你。”姜岳展说道。
“不用找我,回不去了。”白衣男子看着姜岳展说道。他目光透露出哀伤,带着愧疚。
“为什么?”
“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白衣男子摇头道。
姜岳展本想问清楚,刚想说出口,被白衣男子阻止了。“我找不到你母亲,也许这和上次我引你入梦被生生打断有关系。上次你入梦,我的造梦之术被一股力量阻隔,打断了我的梦境,隔绝了我牵引你的气息。”
白衣男子说罢,突然盯着姜岳展,眉头紧皱:“封印?分源三道封!难怪我感觉不到你的灵力,原来封印了灵力。”
“不对,这气息!?不是你自己封印自己,是那股力量!”白衣男子带着震惊。
分源三道封,封印血脉、灵魂、灵力,但却把血脉、灵魂、灵力气海分出一半,如同体内化出新的自己,可以重新开始修炼。上古时代,伏羲大神掌五行八卦,创造了阵法,演化出了诸多封印,夺天地造化。也正因为这分源三道封,伏羲可同修阴阳,最后融合阴阳化为太极,走到了问道之路无人问津的境界。
“是我师傅封印的。”
白衣男子双指点向姜岳展眉心,一道白光一闪而没,消失在姜岳展眉心。“不管是谁封印,这个封印终归是对你有好处的。为父每十多年才苏醒一次,造梦之术维持不了多久。既然你分了源,那便再送你一道极阳之源,连同被封印的那一道已经被我沟通,只要在太阳之下,你的修行都将事半功倍。”
白衣男子说罢,对姜岳展微微一笑。本还想抚摸一下姜岳展的头,造梦之术却已达到极限,远处的湖畔亭楼正在快速的消散,化作一缕缕金光向着他们席卷而来。白衣男子也逐渐消散,仅仅瞬息便化作金光没入姜岳展的身体里,让姜岳展来不及伸手去挽留。
“父亲!”
当他呼喊了一声父亲,他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明,还是在矮山上,旁边是一脸紧张着关心他的姝儿。
距离此处百万里的苍穹之上,那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群,坐落在云端,数不胜数。那里有仙人出出入入,腾云驾雾,还有军队来回巡逻。
在宫殿群后方百里开外,有一个百丈大小的囚笼,囚笼之中困着一团火光,看不清囚笼之中到底是什么。囚笼内燃烧着火焰,并不断散发着太阳灵气,照耀着大地,给人间带去光和热。
此时,在囚笼旁站着一个身穿帝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留着三尺长胡须,显得威严庄重,浑身帝袍闪烁光芒,道运集于他一身,似与道同存。
“族叔,侄儿前来探望。”帝袍男子对着囚笼之中的金乌说道。
“作为玉帝,不论在那里,都是至高无上的。既然修无上皇道,就应该有无上的道心,修道一途无边无涯,莫要固步自封,毁自己的道。”那囚笼中的金乌传出话语。
“无上皇道,真能无上么?百年前的天界大劫,本帝连族叔都奈何不得,修无上皇道与修天下大道又有何区别?”帝袍男子无奈道。
“后羿射杀你九子,你夺嫦娥于月宫,让后羿经受百世相思之苦。我百年前失手杀你第十子,杀我唯一族孙,你恨我么?”囚笼中的火光团传出声音。
“本帝若恨你,不会来和你说话。但若说不恨,连本帝自己都不信。你有错,本帝也有错,只可惜了本帝之子无福享有这天界。”帝袍男子说罢,叹了口气。
“三界大道万千,仙界众仙不过是天地道则的守护者,当年不是本帝不答应你的要求,是长生道还不能容纳那个凡人女子。你的鲁莽铸成大错,让魔族余孽有机可乘,你如今这个下场,本帝心中反而畅快了许多。天界一天,人间一年,天道允许你在每十多年的人间夏至这天苏醒,此刻天界你苏醒的时辰快要过去了,你也该沉睡了。”帝袍男子说罢,甩袖而去。
当帝袍男子离去,火光团突然微微颤动,本想呼唤远去的帝袍男子,却已经来不及,天道规则已经降临,他必须要沉睡。在沉睡之前,他只能发出一句无奈的叹息:“十多年,希望下次苏醒能来得及。”
在他后,他的造梦之术也就慢慢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