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中一群人齐刷刷的升至空中,围成了一个圈。
所有人的手中都不断的捏着法诀,上下翻腾之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最上方的一位白发苍苍,年迈虚弱的老人看着城外无尽的空间,含泪的目光中有几分叹息又有几分期盼和决然。转过头对下方的众人喝道“爆”。
一声声爆炸之声不绝于耳,漫天的血肉四溅好像下起了一场血雨。诡异的是这漫天血雨并没有降下来,而是被那庞大的阵法所吸收。
血液流入阵法中央,慢慢组成了一个“封”字。待所有血液都被吸收之后,阵法亮起冲天血光,巨大的“封”字向颤动的大地镇压而去。
随着“封”字的不断下降,大地的颤动逐渐平息,延伸的裂缝也缓慢弥合。当“封”字完全刻印在大地之上时,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吼”一声巨吼从地底传出,回荡八方。
那冲天的血光立即黯淡了不少,庞大的阵法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但并未就此结束,在巨吼之后随着来的是一次次从地底向地面的猛烈撞击。接连不断的撞击之声落入众人的耳中,秦嬴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心脏也随着撞击之声而跳动。
与此同时,撞击速度越来越快,众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秦嬴的小脸被逆行而上的血液所充满,变成了酱紫之色。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秦嬴口袋中的玉佩再次发出一道柔和的绿光,将爷孙二人围了起来,顿时解除了二人的性命之危。
秦嬴大口的喘气,惊讶的看着这绿光,伸手触碰,感受到了一股温和而亲切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好像母亲慈爱的抚摸一般令人心安。
撞击愈加快速,大地再次裂开一道道如同深渊一般的裂缝。
破空之声传出,水无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外城城墙之上。水无涯将其怀中的小女孩放下,双手不断地结起法印,一道透明的光幕缓缓升起,将内城包裹了起来。
地底的撞击在水无涯出现的这一刻变得有些无力,又一声怒吼从地底传出,充满着愤怒不甘和疯狂。
看着已经黯淡无光的血色“封”字,水无涯的眉头深皱,眼中闪过几分悲痛之意。叹息一声,抱着小女孩向内城中飞去。
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这次撞击犹如天地翻转,外城中的人们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那只无形的大手活生生的捏爆。所有人的身躯都爆炸开来,刹那间就形成了尸山血海,唯有受到玉佩保护的秦嬴爷孙二人幸免于难。这一刻的外城如同人间炼狱,令人毛骨悚然。
这无尽的血海不是正常的鲜红之色,而是诡异的黑色。“哗哗哗”黑色血液顺着裂缝深渊向地底涌去。
秦嬴和爷爷艰难的往城外而逃,一路上的血腥残酷之景深深震撼了秦嬴脆弱的心灵。身后的吼声愈加清晰,就像一头将要挣脱牢囚的凶兽在宣告自己的威势。
水无涯的身形凌于高空之中,看着即将破碎的封印,水无涯狠拍自己心口三下,吐出三滴发出耀眼紫色光芒的血滴落向阵法。
逼出三滴紫色血液的水无涯显得虚弱了许多,从高空中落了下来。水无涯紧张的看着血滴融入阵法,接着“封”字再度亮起了血光,镇压的地底渐渐没有了声息。
就在水无涯长舒一口气之时,一声刺耳的笑声划破长空。之前的黑袍邪道看着阵法,对水无涯冷笑一声:“看你还能怎么办。”说完,身化魔龙向着“封”字直接冲撞而去。
水无涯强行撑起身躯飞上高空阻止魔龙。手中出现一把长剑,星云缭绕,剑芒激荡,所过之处,连四周的空间都被切割出一丝丝的裂痕,其威力之强,即便魔龙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命剑,水无涯,看来你真的是活腻了。”魔龙口吐人言,嘲讽之余也不乏忌惮之意。但水无涯不加理会,一招一式之间都是竭尽全力的攻击,完全不顾防守。
很快魔龙就被伤的龙鳞破碎,血流如注。水无涯自身也是伤势惨重,但其眼中的疯狂之意却是越来越浓,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似的不要命的打法。
重伤下的魔龙巨大的瞳孔中闪过决然之意,不顾水无涯的攻击,直接冲向封印。与此同时,魔龙身上鼓荡着一种毁灭的气息,令身后的水无涯面色一变。
看着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魔龙,水无涯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拼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和法力斩出惊天一剑。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已经逃到城墙之下的秦嬴二人被这巨大的威压压制的动弹不得,就连全速俯冲的魔龙也是身形一滞。巨大的金色剑芒如同上苍的惩戒之剑重重斩中魔龙的身躯,一声悲惨的龙吟响彻云霄。待光芒消散,秦嬴恢复了自由,看见的是一条拖着快要断成两截躯体的魔龙依旧入魔一般朝着封印撞去。
当魔龙即将撞上封印,水无涯无力地闭上眼睛从空中摔了下来。魔龙庞大的身躯重重的撞在封印之上,顿时将封印撞得裂痕无数,但依旧有效。见此,魔龙发出最后的一声吼叫,有对生的留恋,有对死的恐惧,更多的是坚定。
“轰”一声巨响,魔龙自爆身躯和元神,彻底的将封印破坏殆尽。爆炸的气浪将地面上的一切建筑都横扫一空,秦嬴和爷爷也被冲散开来,二人陷入昏迷之中,高耸的城墙瞬间倒塌,将爷爷深埋于下。
那层保护内城的光幕也出现道道裂痕,“咔”的一声支离破碎。
先前的地底吼声再次传出,满是惊喜。大地再次颤动,不一会,随着“砰”的一声,一只长满黑色毛发的滔天巨手从地底伸了出来。
天空再次陷入阴暗,一道道紫色雷霆在劫云中闪耀,宛如一条条游动的太古雷龙。劫雷落下,缠绕于巨手之上,却不能伤其分毫。
巨手一握拳头,肉身之力激荡,立即将所有的劫雷崩散开来,化为一丝丝的电弧。
又一道拳风扫出,搅动着雷劫,让这天道罚雷了无痕迹的消散了。
无敌巨手松开紧握的拳头,一掌拍向昏睡中的秦嬴。一时间风云变色,天昏地暗,若是让这一掌拍中秦嬴,怕是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哎”一声沧桑的叹息仿佛从遥远的时空尽头传来,时间好像在这一时刻静止,只有那叹息声是永恒的。
巨掌继续拍下,却在距离秦嬴三丈处不能再进分寸。一个虚幻的人影站在秦嬴身前,周身环绕着数不尽的碎片,每一片碎片中似乎都存在着无穷的国度和生命。人影虚实不定,如同不存在于这片天地。
天空中风起云涌,一只紧闭的巨大的眼睛凭空出现。随着巨眼的缓慢睁开,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充斥寰宇,这片天地的所有生命都瑟瑟发抖,好似面对的是那至高无上的主宰。
虚幻人影抬头看了看完全睁开的巨眼,从中看到的只有冷酷无情和毁灭,无半点人性。
“既吾而现,因果溯源。”一声缥缈的声音从人影处传出,似在与巨眼交谈。巨眼似乎在思索,过了好一会,巨眼慢慢的将眼睛重新闭合,隐于虚空。
人影将目光收回,转过身看着身前的巨手,慢慢抬起右手。一指点出,那劫雷都无可奈何的巨手忽然间血管爆裂,皮肉不存,露出阴森的白骨。“吼”地底的存在发出一声悲痛的惨叫。人影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在与地底的存在交谈。不一会,巨手收回到地底,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见此,人影长袖一挥,已是沟壑交错的大地一瞬间合拢。微风吹过,除了没有了从前的诸多建筑,只余下满地的废墟,一切都与之前一样。
转过身看着依然昏睡的秦嬴,人影又一次叹息:“未来的路,必须由你自己走下去......”话语间有怜爱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对秦嬴的期待。屈指一弹,一点绿光融入秦嬴的眉心消失不见。
接着人影化为点点荧光被微风吹散,没有人注意到,秦嬴口袋中的破旧玉佩变得更加黯淡,还多出了几道微小的裂痕。
水无涯艰难的睁开双眼,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死,环顾四周也不见什么逆天存在。他盘膝而坐,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符将其捏碎而后闭目养伤。不一会,从幸免于难的内城中走出一队侍卫,为首者是一位身穿金色盔甲的青年。
青年急速的赶至水无涯身边,单膝而跪,开口道:“叔父”水无涯淡淡点头,睁开眼睛,开口问道:“族中还剩下多少人?”
青年紧握拳头,目光中充满悲伤之意,回答道;“族中除了一些年幼的孩子,只剩下四十八个拥有战力的族人,其余尽皆战亡。”
水无涯长叹一声,青年又将水无涯昏迷后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当听到巨手和巨眼时,水无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奇异之色。但不知为何,青年的叙述中并没有突然出现的虚幻人影,就好像其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或是关于人影的记忆都从他们脑中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