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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金翅碧流

赵云身后,姜维、仕辰也深知此刻的形势严峻,都拉开了架势严阵以待。迟关宇则是悄悄将单刀递给赵云,后者摆手示意不用。迟关宇只得作罢,同时不忘轻轻抚了抚腰间包裹的黄铁三头颅,心中暗道:“今日看来生死难料,权且让我最后再与三哥并肩作战!”脸上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神色。自打黄铁三死后,迟关宇倒是成熟了许多,若是黄铁三在天有灵定然是欣慰的紧。

对面,丁奉徐胜二人也是心中盘算不已。这洞庭湖中的宝藏非同小可,东吴诸君祖祖辈辈在此久居,却从未听说这君山岛下居然有机关宝藏,今日让我等撞见焉有放过之理?虽说蜀吴两国有联盟之约,联姻之好,但利字当头,却也管不得许多了,届时只需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不留活口,再一推二六五,也就是了。现下赵云等人尽皆受伤,又势单力孤,正是杀人越货的绝佳良机!想到这,丁奉再不废话,猛的一挥手中长剑,大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军令如山倒,随着丁奉的一声令下,一众军卒纷纷举着兵刃冲向赵云四人。赵云虽说折了右臂,又无兵刃在手,但却勇武异常,非常人可比。眼见当先一名兵丁举着朴刀向自己砍来,也不惊慌,抬起左臂似欲抵挡。那兵丁大喜,以为自己可以一刀砍了赵云左臂,到时候赵云失了双手,还不是任人宰割?不曾想,自己这一刀刚要碰到赵云手臂时,却见赵云猛的曲臂伸直,同时踏前一步,掌刀如风正切在那兵丁的手腕上。那兵丁只觉手腕一麻,朴刀脱手,被赵云伸手接过,反手一刀在那兵丁脖颈划过,便不再看他,直接冲向了其余军兵,只留下他兀自捂着自己不断溢血的喉咙,颓然倒地,就此身亡。

战斗一旦开始,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狭窄的甬道中挤满了吴军,前赴后继的扑杀,顿时场面一片混乱。连那八个石人小童也几乎都被推到损坏,成了绊脚石,唯有一个张开双臂,背部靠墙的石甬幸免于难。纵然龙骑军众人皆为军中精英,哪怕说他们以一敌百也不为过,奈何众人在水中斗那蛟龙机关兽时几乎耗尽了体力,加上这甬道并不宽敞,难以施展,无处躲藏,是以不消片刻,已是人人挂彩,险象环生。

赵云独臂单刀杀得浑身是血,丁奉徐胜二人也是看得暗暗心惊。这蜀汉猛将果然了得,即便自己占尽先机,也未能讨到多大的便宜。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就断不能放走一人离开!常言道:无毒不丈夫,事到如今,可就不能再顾及许多了!想到此处,丁奉且战且退,同时命令手下加紧攻势,一个劲的往前冲。待退至安全之处,丁奉探手自背囊中抽出三把光芒闪烁的飞刀,抖手向赵云射去!森森蓝光冷幽幽慎人心魄,那三点寒芒闪电般划过空中,一望便知此乃涂了剧毒的杀人之物!沙场之上,但凡马上武将,尽皆带有长短兵刃以及远攻手段。长兵器通常有刀、枪、矛、戟、斧、锤。也有偏门兵器如:钩镰、长戈、铲杖、狼牙棒等,不过用者极少。短兵刃比较驳杂,刀剑鞭锏,匕刺钺戟,层出不穷,多半用于短兵相接或失去战马时的步下作战。而远攻手段则多为弓弩之流,也有飞刀袖箭,用于出其不意的取胜或者追击败逃的敌将。这丁奉正是擅长飞刀的武将,只是平时从来不用。暗箭伤人本就为人不齿,而丁奉的飞刀更是淬毒之物,乃是危难中反败为胜的保命秘技,是以从来不敢示人。今日既然决定要取对方四人性命,丁奉再无顾忌,连这杀手锏也不惜拿来使用。

说时迟那时快,三柄飞刀瞬间射向赵云面门、胸口、小腹的三处要害。赵云正一刀结果了一名吴军性命,上前欲助被三名军兵围住的姜维。陡然间只觉寒毛倒竖,脊背发凉,一种长期在战斗中培养的本能使得赵云对临近的危险尤为敏感。下意识瞟了一眼,只见三道电光射来,便知有暗器伤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赶忙偏头,间不容发的避过上面的飞刀,同时左手朴刀一挑,蹦飞了小腹处的飞刀。闪过两把飞刀的赵云本想侧身避开中间那把,却还是慢了一步,飞刀在断折的右臂上划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赵云只觉得右臂被锋芒划过,却丝毫不觉疼痛,只传来微微的麻酥之感,转而传遍半身,立时便知飞刀有毒。当下怒吼一声:“无耻小人,竟然在飞刀上涂毒!”随即赶忙急挥了几下朴刀,逼退面前的吴军,想借着墙壁上微微的绿光检查伤势,却因为光线不清,看不出所以然。这时,只听丁奉喜道:“赵云已经被我打伤了!兄弟们,还不趁此机会杀了这几个贼寇!谁能杀得一人,本将军便重重有赏!”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刚才吴军虽说冲的凶猛,却也忌惮赵云之威,不敢直摄其锋。现在一听说赵云被丁奉打伤,再看看赵云的模样,动作明显已露出滞涩之态。当下士气大振,直欲将龙骑军四人乱刃分尸而后快。

姜维三人见此情形,皆暴怒不已。虽不知赵云此刻状况,但听闻他已然中毒,不用想也知此刻之危。三人本就十分默契,加上现下豁出了性命,皆是只攻不守,不要命的打法,倒也逼的吴军心惊胆寒,一时间心生惧意不敢上前。

徐胜见丁奉伤了赵云,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毕竟同为武将,今番杀人夺宝之际,竟然又是丁奉出了风头,自己却一直沦为附属,不免心生怨念。此时眼见赵云中毒受伤,正是取其性命的大好机会,岂有错过之理?当下倒提着单刀分开人群向赵云等人冲去。丁奉知其立功心切,可赵云明明是自己飞刀所伤,这“手刃赵子龙”的美名岂能拱手相让?到嘴的肥鸭还会让他飞了不成?随即再不多说,也提了长剑追上前去,欲与徐胜争功。

二人刚一稍动,却同时猛然停住了脚步,吃惊的揉了揉双眼,惊骇之情溢于言表!原来,这映着绿光的墙壁,方才竟然似海浪般动了一下!这一惊非同小可,二人下意识将兵刃横于胸前,穷极目力,想要看个究竟,一时倒也无心去杀赵云了。

“啊!”忽地,一名东吴兵卒痛苦的嚎叫了一声,其声音之惨烈,远超其余战死的军兵。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墙壁上的些许绿光不知何时已扑在了他的身上,竟泛出些许金黄之色。那光芒似蜂蜜般粘稠,在他身上缓缓向下流淌,所过之处即便是军兵的铠甲都被融化殆尽!不多时,那兵卒便在惨呼声中化为了血水,而绿光也完全变成了金色。在场中,无论蜀吴,皆被这陡然之变惊的面无血色,一时竟忘了打斗,都盯着那一地的血水回不过神来。

“啊!”“啊!”“救命!”只一瞬间,墙上的绿光纷纷寻到近处之人,猛的扑了上去,刹那间就有数名东吴的军兵中招,被化成了血水。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挤在甬道中央,谁也不敢再靠近墙壁了。刚刚双方浴血厮杀的甬道,你死我活如同修罗杀场,如今却成了人间炼狱,谁也不知道这发光之物,究竟是什么。不多时,那些金光之物竟如蝗虫一般冲天飞起,在人群中乱飞乱窜,其身坚硬如铁,如弹丸般洞穿人体,又有数人死于非命。余者中有人忘了此刻情形,想要躲避,却因靠近了墙壁,被绿光扑在身上,步了前者的后尘。

赵云此刻只觉天旋地转,只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意志才未曾昏迷,左手以单刀拄地,背靠着机甲刑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自双颊滑落。眼见着绿光铺天盖地的扑向人群,越来越多的人死于非命,化为血水,绕是他身经百战,意志坚强,此刻面对这般景象也不免心如死灰了。自己这边只有四人,又站在甬道中央,且有机甲刑天依靠,虽说暂无性命之忧,不过命丧于此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唉!天意呀,天意!”赵云长叹一声,苦笑摇头。“看来今番我等是再无生还的希望了,这墨家重宝怕是要与我等英魂长眠于此,而这场妖星浩劫是再也无力抵抗了。”想到此次随自己征战的兄弟们,想到那些为了寻宝而死难的弟兄们,想到自己的功亏一篑,心中不免有些憋屈。

这边厢赵云苦无对策,另一边迟关宇却满脸的凝重。抬手一拍惊魂未定的姜维,来不及说话,抓起赵云就向机甲刑天的顶端推去。姜维不明缘由,只是相信迟关宇所为必有其道理,也伸手帮忙,一旁的李仕辰则凝神戒备,不时用刀格挡飞来的金色蝗虫。赵云愣愣的不明就里,只是下意识的随着二人的推力攀上了机甲刑天,待到了顶端才发现,原来顶部是一处操作台。台中有一把椅子和若干木杆和按钮,想来是用来操作这巨大机甲的。“若有这机甲助阵,或许可以冲出去也说不定!”赵云眼前一亮,似是见到了希望,不过这空间却异常狭窄,坐上个孩童还差不多,自己根本坐不进去,也不懂如何操作,只能是望其兴叹,无计可施。

此时的甬道已经乱作一团,东吴的军兵已经折损了大半,余者四散奔逃,不成想洞口处由于相对狭窄,几乎已经被那绿色物事连成一片,根本逃不脱。几个心志薄弱的军兵已经被眼前的绝境吓得疯傻了,更有甚者直接横刀自刎,图个死的痛快。就连徐胜都已在混乱中死于非命,只剩下丁奉苟延残喘,身上却已被金色蝗虫洞穿了几个窟窿,虽未伤及要害,却也流血不止。龙骑军众人这边墙壁上的绿光此刻也如融化了一般,向地面上缓缓流淌,眼看这甬道中央也不再安全了!姜维等三人见状也是手足并用的攀上机甲刑天,抱住机甲的手臂,不敢放开,形势万分紧急!

“这,这他娘的!”迟关宇呼呼的喘着粗气骂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金翅碧流!”

“金翅碧流?那是什么东西?”姜维抱着一条机关手臂,面色凝重的问。既然迟关宇知道甬道中的东西为何物,或许有克制的法子也说不定。

迟关宇咽了口吐沫,反问姜维:“不知道姜副统领可曾听说过冬虫夏草?”

“这我倒是略知一二。此物极为罕见,也极为珍贵,在我蜀地之中便曾发现过。其身体似蚕,表面深棕色至棕褐色,有细纵皱纹,上部稍膨大,头部与柄无明显区别;质柔韧,断面类白色。气微腥,味淡,入药可治百病。重要的是,此物冬季为虫,夏季为草,可在动物与植物中转换身体,尤为奇特。”姜维开口答道,继而又问:“难不成我等遇到的这番危难与此物有关?”

迟关宇摇摇头说道:“冬虫夏草与这碧绿的发光物事虽有相似之处,却也不尽然。我族中有一部名为《百兽集》的古书,其中有些只言片语的记载,我简短说吧。相传古时南疆有人发现此物,平时沉眠在石壁上,不吃不喝,如同萤石一般,通体发出绿光。而一旦有人畜接近,它便能感受到人畜体内的血气,从而融化成液体状,向人畜接近。待其沾染到人畜后,便会暴起发难,一旦被它吸食了血肉,就会钻入猎物体内,并很快转变成似金翅蝗虫的东西。通体金黄,坚硬逾铁,一旦成形,周遭的一切生灵皆是它的食物,待到无可觅食之际,再转变成萤石,进入沉眠状态。后来人们根据它的特性,取名为‘金翅碧流’。”

迟关宇的话让众人目瞪口呆,皆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物,直教人叹为观止。姜维略加思索后继续问道:“小宇,照你说来,此物乃是昆虫?”

“非也,”迟关宇摇头道:“若说将起来,这金翅碧流乃是一种蛊虫!”

“蛊虫?!”众人闻听此言更是惊骇。苗疆蛊虫乃是天下奇毒,其形态各异,有大有小,寻常人稍有不慎,哪怕只沾上一丁点,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万劫不复之境。想不到今日竟在这湖底洞穴之中遇到了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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