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胤禟上朝,齐布琛也难得早起从头到尾跟在胤禟身边。帮着递毛巾、穿朝服、梳头、服侍早餐、送他出门。
早上二点多的天,不仅夜色浓郁,还凉意入骨。站在正院门前,一直到胤禟穿过回廊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齐布琛都一直僵持着身子没有动。
这就是她未来很多年的模样吧!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没有活力生机、一成不变,对了,等到一废太子之后那恐怕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一想到日后,齐布琛就觉得疲惫不堪,连回笼觉都不感兴趣了,就坐在小圆桌上看巧姑整理好的嫁妆单子、赏赐还有一些其他零零星星的东西。
巧姑端着一盘糕点进来,放在齐布琛手旁。齐布琛不喜欢屋里有太多人,所以一般只有卡班或者卡布在,这下可省了很多事。
“主子。”巧姑压低声音让齐布琛觉得有些奇怪,巧姑见齐布琛注意力现在完全放在她身上,才把发现的消息和齐布琛详详细细的和齐布琛说一遍。
齐布琛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指尖在账本点来点去。巧姑的意思无非是坐视不理、顺水推舟,就算完颜氏到时候没能保住孩子,也有刘氏在前面顶着,完全牵扯不到她身上。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齐布琛一想到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就觉得这样的想法无比罪恶,她没办法装作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杀。
“巧姑你亲自走一趟把那些东西都清理干净,让刘氏安分一点。”齐布琛不想再顶风作案,省得再有流传说她这个九福晋一进府不仅打了宜妃的脸还栽赃陷害小妾。
“主子。”巧姑一听就着急了,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主子,等到再有一个月完颜氏胎坐稳了机会可就不好找了!”
齐布琛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闭嘴,按我说的去做。”
巧姑心思灵巧,可是齐布琛并不能完全信任巧姑,这才是巧姑的致命之处。卡布是个少话的孩子,甚至就连卡班、卡布站在一起齐布琛找的最多的也是卡班,但是并不代表卡布无能。她故意淡化卡布的存在感,就是为了凸显卡布在关键时候的作用。
书房里的西洋钟是九爷府的摆件,噪音特别大,滴滴答答的惹人心烦。快晌午的时候有人来报九爷今中午歇在了宫里,齐布琛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打发了。因为心里存着事,齐布琛连午饭都没有用几口。
刚吃完饭,就听见巧姑复命已经收拾妥当了。但是巧姑还带了几样关键性的证据,依着巧姑的意思起码该给刘氏立立规矩。
九爷喜欢研究洋气的东西,西洋算法、西洋鸟语,九爷也精通咱们老祖宗的阴阳历法、股文八卦。身为九爷身边的第一人,完颜氏也投其所好、耳濡目染的喜好侍弄笔墨。再看看巧姑汇总的单子:麝香熏过的砚台、图纸,掺了红花的胭脂、唇纸,泡了碎骨子水的金线......
胭脂和唇纸以及金线是打算按照份例的形式进到完颜氏的院子里,砚台和那张送子观音图纸是打算打着送礼的旗号......
“会不会太过劣质?”看到这齐布琛反而迟疑了,这么简单基本上只要追究就能追究到刘氏身上的手段,刘氏会用吗?她会不会被人当枪使了?
巧姑抚慰了齐布琛的心“就是太过粗劣,所以咱们才会觉得刘氏是被人陷害的,身后另有其人。对刘氏不过是小惩大戒,敲打一番就过去了。”
看似句句在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齐布琛反而有种强烈的不安。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过顺理成章,让齐布琛有些被人刻意引导的错觉。
一直到晚上胤禟回来,齐布琛都没有想好这件事到底漏洞在哪里。
胤禟回府反而听了一出好戏,现在说什么都好像都为时过早,他倒要看看他的后院这出戏究竟能唱的多精彩。
胤禟这几日照旧全部歇在了齐布琛这儿,日子越久齐布琛就越焦虑。这件事太过清晰,反而让她没有了快刀斩乱麻的勇气。
事情不能继续再拖下去了,刘氏必须要敲打,也该给完颜氏敲个警钟。齐布琛带着人去刘氏院子的路上,并没有去教训人的快感,反而有种被人逼迫的压抑。
齐布琛踏进刘氏院子的时候,刘氏正站在屋檐下看着奴才们浇花。
九月,正是菊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一花开后百花杀。
刘氏诧异的给齐布琛请安,却见齐布琛绷着脸,不见一丝笑意。巧姑接了齐布琛的示意把用布包好的东西丢在地上,甚至胭脂还滚落到刘氏脚边。
刘氏“呀”一声,惊异的反问齐布琛“福晋这是做什么?”还有些可惜的捡起脚旁的胭脂,用手帕拂去表面的尘土,有些埋怨“福晋该勤俭持家才是。”
齐布琛心慌的就像踹了一只小兔子在怀里,但是却不能在面上露出半分。巧姑在一旁说出几个名字,还详细的说出了刘氏交换的筹码,本以为刘氏会乖乖认罪,谁知刘氏的套路不止高出几分“福晋明察,切莫冤枉了奴才反叫那小人得志。”
跪在自己脚下,却只有一句话,就像古人诗文中高洁典雅的莲花一般身姿傲岸、不蔓不枝。
齐布琛最讨厌这副做派,就像她有多么出尘不染一样,而其他人都是淤泥。学着九爷的做派捏着刘氏的下巴,让刘氏仰着头,然后狠狠向旁边一甩手,刘氏就顺着力道不受控制的趴在地上。
“看来之前我说过什么你是忘了。”齐布琛拿帕子擦擦手,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看向地上刘氏的眼神比蝼蚁还不如。“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没有时间听你辩解,我也不想知道这是谁下的套想陷害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我能找上你就说明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齐布琛刚才被刘氏一恶心反而想开了,不管是谁究竟想干嘛,刘氏肯定不干净。这种混沌的局面,杀一儆百才是震慑之法。
齐布琛低眉顺眼的样子慈眉善目像个普度众生的菩萨,但是刘氏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有多不堪。不是厌恶,而是眼里根本没有她。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根本入不得她董鄂氏的眼。
“今天来就是给你敲个警钟,这件事是你干的也好,不是你干的也好。我来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另一件事。”看着刘氏疑惑的样子,齐布琛莞尔一笑,说出的话却堪比毒药“你与完颜氏相识甚久,姐妹情深。你就劳些心神帮忙看着完颜氏,若是孩子出了半分问题,那你就算死也不能谢罪半分。”
这都不叫咄咄逼人,简直是绑架!刘氏起的嘴唇发抖,董鄂氏虽然没有抓到她谋害完颜氏的现场,却警告她若是孩子出了问题就让她陪葬。怪不得刚才的那些东西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这是借刀杀人。先是拿着东西上门拷问,若是她干的那就是谋害皇嗣,罪连父母兄弟;若是不是她就直接盖棺定论让她为完颜氏保驾护航,就算是董鄂氏不对完颜氏出手,一旦完颜氏孩子除了任何问题,她都跑不了。
真是好狠的心啊!怪不得能当皇子福晋,单是这份心智计谋,就让她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