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脾气，北方的冬季，大约是最不耐烦隐忍，总有凛冽人心的机会。
文霏自然懂得，这个时节回京最易招惹是非，故人相遇，若是林木还好，若是别人，不会很好对付。
比如骆芃。
可即便是骆芃，文霏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假意寒暄的身份还是有的，但眼前对坐的人，不是避之不及的骆芃，而是无言以对的黎蔓。
“师兄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一周前，小林没和你说过？”
“阿森？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见黎蔓略带诧异的表情，文霏便知道自己猜想错了。
“路上偶遇，顺便送了她一小程，临别还说了要约你一起再聚的，林木留了电话，只是我最近忙，还没来得及联系她。”
文霏担心黎蔓误会林木是故意隐瞒，便多解释了几句。
黎蔓看穿不说破，只是微微笑着，心想果然不错，不论离开多久，他还是会习惯性地护着这丫头。
如果不是林木告知，黎蔓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的？又怎么能轻松准确的找上门来？
“师兄果然一如既往的厉害，H大厦的剪彩都要请您到场。”黎蔓晃荡着手机，眉目间总有些看戏的味道。
原来如此，已经于南方房企中闯出名堂的文总，回来之后的第一笔大生意便轰动新闻界，但也算彻底泄漏了自己的行踪。
“那师兄最近在忙什么？”
“啊，公司项目上的事情，要拿地了，应酬多些。师妹这么成熟干练，看来事业搞得不错。”
“中介服务人员嘛，任务多，责任重，成熟干练算不上，不过是苦头吃多了，学乖了而已。”
黎蔓一口一个师兄，谈话也都有意无意地避开过去的事情，气氛看似毫不尴尬，却让文霏很不自在。
“师兄和阿森见过面了，觉得这小丫头有变化吗？”
“林木还是老样子，天真无邪，精灵古怪，看来陆彦哲把她保护得很好。”
“是呀，他们一向很好。”
提到陆彦哲，黎蔓心中不免有些落寞，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在文霏看来，黎蔓却是因为她与骆芃分手的旧事，对比林木和陆彦哲这对璧人，难免感怀。
“师妹还是单身么？”
黎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
“师兄，这次约你出来，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你说。”
终于开口了文霏默默期盼着，千万千万不要和那个人有关。
“关于叶泽，师兄知道多少？”
叶泽这个名字，从黎蔓嘴里说出来着实需要勇气，但她一定要说，她要向文霏问个清楚。
但对于文霏，这名字却多少有些陌生，如果黎蔓不提，他大概已然忘记了，这是多年前他在律所实习时接触的一个客户，仅此而已。
“很早之前的客户了，叶氏电器的总经理，交往不多，不过还记得他人很好。”
“噢，是这样……”
“怎么？师妹也认识？”
怪不得，怪不得他敢承约见我，原来真的不是他，不是他，会是谁？
一瞬间，黎蔓真的恍惚了，这么多年的纠葛，难道真的是个误会。
“没，之前有个同行打听，我记得文师兄以前说起过这个名字，所以问问。”
看着黎蔓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文霏多少有些疑惑，这么简单的事情，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久，但既然无关骆芃，也就安心了，就不再多做计较。
“哦，我现在也没他的联系方式，不过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着。”
“不，不必了。”
确实不必了，对于叶泽，她既是故人，也是旧人，但最贴切的身份，是情人。
与文霏告别后，黎蔓又回到常常伫立的天桥上，继续吹着冷风。
同为天涯沦落人，与文霏心境不同，从飞机落地的一刻起，黎蔓便下定决心，既然选择回来，便不能白白回来。以往的事，她和彦哲，和骆芃，和叶泽，种种因果，都要算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