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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晨雾里

和芙兰已经是多年好友的领事修女,或者说和兰多搭档多年一起替芙兰干的蠢事擦屁股的善后修女赛丽亚悄悄地打开了门,看到窗户跟前使劲捂住嘴不让哭声偷跑出来的芙兰,叹了口气后走到芙兰的身边,想伸出手扶住芙兰颤抖的肩膀,安慰一下这位多年的好友。

但是芙兰却闪身躲开了。

“我没有关系,赛赛,我没关系的。”芙兰使劲擦了擦眼泪,两只眼睛红的像是山兔一般,看着兰多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我捡到他的那一年就做好觉悟了……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要好得多,我可以等,我也必须等,我现在只有他了。”

“芙兰,那他要是半路就横死了呢?”赛丽亚平静的说出了这种芙兰理应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话来。

芙兰转过身来,看着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出这种诅咒一般的话的赛丽亚,却突然笑了起来。

“赛赛,你的这张嘴还是会这么冷静的说出如此欠扇的话语呢……其实很简单,我一是不相信懒懒会如此随便的就这么死掉,因为能杀死他的人也确实不太多,打不过的话他逃跑的本事还是挺可以的。二是就算是他真的在目标未能完成之前就死掉了,那你就把我埋在他的坟茔旁边好了。棺材要从给凯尔尼斯家做棺材的黄牙老头那里订,他的手艺最好。哦对了,记得还要按照夫妻规格入殓。”

赛丽亚嘴角也扬起了一丝笑意。她和芙兰从十八岁的时候就是朋友了,虽然她并不能像芙兰一样驻颜有术,但是相比于外貌还是停留在十九岁的芙兰来说她则更能体现出成熟女人那无法比拟的知性美。尤其是这个微微扬起嘴角微笑的表情,和盛典里圣母的表情如出一辙。

“所以我才说,你比我更适合担任抚养他的角色,我是无法给予他母性的温暖的。”看着赛丽亚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圣母光芒,芙兰笑的有些发苦,也有些不甘。

赛丽亚昂起下巴,她眯起双眼,露出了很令人玩味的挑衅表情,然后她居高临下的瞪着芙兰,像是个刚刚手刃出轨丈夫的凶恶寡妇一般。

“那你会把他让给我吗?”

“贱人,想得美哦。”

然后两人同时绽放出了真诚地笑容,赛丽亚迅捷的伸出手来袭击芙兰的侧腰,芙兰也毫不留情的去猛戳赛利亚的肋下,两人嘻嘻哈哈滚作一团。

闹腾了一会儿后,赛丽亚起身把地上的芙兰拉起来,拍了拍她的脸蛋说道:“今早你得去给见习修女们上课,正式开始教她们神文了,对于她们来说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天。收拾一下快去吧,我先去摇铃喊她们起床。”

“别拍我啦会把肉拍松的,我可不想和你一样长出鱼尾……疼疼疼,比救欧拉住手啦,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目送着走出房门的赛丽亚,芙兰透过窗户看着兰多从路上越走越远已经是一个小黑点的身影,双手握紧置于胸口,做了一个妻子送丈夫远行时的礼节。

“一路平安,兰多。”

……

行走在并不是很浓但是却有些潮湿的晨雾里,兰多第一次体会到了书中说过的离家远行时心里的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离别的伤感和对未知的兴奋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令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根据芙兰昨天夜里的嘱托,夏莉莉?凯尔尼斯应该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了袭击,受了不轻的伤,她是使用了能力才脱身的。夏莉莉能力的名字叫做“极乐净土”,是一种可以把一定球形范围内的任何物质的原本物质结构彻底更改的强大能力。由于夏莉莉一直都在王都求学,也几乎没有在外界公开使用过这个能力,所以并不清楚这个能力的根源到底是概念附加还是物质观测。

上一次公认的夏莉莉使用能力的时间,是她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能力觉醒的时候,那一次她把整个凯尔尼斯家的前庭院变成了类似于海绵一样的物质。

按照芙兰以前的下属从事发现场采集到的情报来看,夏莉莉是在乘坐马车通过洛林山脉的山道时受到的伏击,袭击者早就已经埋伏好了人手在山谷两侧的山崖上。第一波攻击是用大量的落石砸向她乘坐的马车,车夫当场就毙命了,之后就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遗留下的尸体应该是被幸存的袭击者用比较强硬的手段清理掉了,但是现场的打斗痕迹却因为太过特殊而无法进行处理。

夏莉莉的能力造成了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完全变成钢铁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内基本上所有的物质都被改变了原本的性质而变成了钢铁。树木、花草、土地,所有的有生命的无生命的物质都变成了钢铁,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能力,基本可以理解成在这个十米半径的球形范围内夏莉莉可以立即杀死所有的物质。

夏莉莉使用了能力后应该消耗巨大,她且战且逃,和一路追杀她的人角逐到了白青河的上游,那里已经很接近凯尔尼斯大平原北部的沼泽地带了,那也是最后一次有人目击到夏莉莉的行踪。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有关于她的消息了,所以根据芙兰的判断,夏莉莉现在应该是在便于隐藏的北部沼泽中和刺杀者进行周旋。

兰多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考虑着自己的行程问题。

夏莉莉最后一次被目击是两天前,也就是八月十二日,芙兰昨天接到消息后决定不能再拖下去了就强行要求自己今天出发。从这里前往大沼泽要走上一天到达摩尔村,然后和摩尔村的商队同行,两天后离开商队从白青河上游出发寻找夏莉莉的踪迹。

如果夏莉莉一直都在和试图刺杀她的人进行作战,那么按照她的能力应该会留下各种各样很明显的踪迹,这样对自己的追踪很有帮助。

现在唯一麻烦的问题就是时间,夏莉莉这个大小姐到底能不能撑到自己找到她呢。

技师也不是无敌的,每次使用能力都会耗费大量的体力和精力。自己这两年练习控制自己重力操作的能力时就吃尽了苦头,有很多次都因为一瞬间耗光了体力而昏厥抽搐,留下旁边看笑话的芙兰捧腹大笑然后趁火打劫。

虽然芙兰说过通过不断地锻炼是可以增加自己的体力上限从而能够更加效率的使用能力,但是夏莉莉为了和追杀者们作战应该不得不连续使用能力并且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的紧张中,这样很容易造成能力的过载并且把她的脊髓挤压成一根干瘪的油条。

但愿她能撑到自己找到她……不,是她必须得撑到那个时候,不然芙兰的计划就会泡汤。

兰多清楚地明白芙兰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她不想告诉自己是因为她不想过早地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所以他昨天只是懵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芙兰的要求。

芙兰从来都不告诉自己她有什么能力,以及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才导致她在这十几年一直都待在修道院里足不出户,而且她的容颜也一直定格在了她很年轻的时候再也没有衰老过。

但这些都无所谓,兰多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事情,芙兰想要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毕竟追逐不应该追逐的答案是非常累人的。

他打了个哈欠,把腰弓到了更加适合背行李的角度,用芙兰昨天给他的剑杖挠着因为久违的和衣料亲密接触而有些发痒的后背,慵懒的挪着步子。

晨雾散去,背着大包的少年行进在寂静的乡下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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