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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事

《红楼梦》里有这样一句话,“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是说林黛玉死后,贾宝玉娶了宝钗,就算是再相敬如宾,也是红颜已逝我心亦随伊而去。

意难平啊,鱼和熊掌,白玫瑰和红玫瑰之间,陈胜现在举棋不定。

低头快步走在班德尔城大街上,褐色石板纵横交错,排列整齐有致。道路两旁的喧嚣,因临近深夜而打烊,关门声此起彼伏。照明星光棒下,疏影斑驳,忽明忽灭照在陈胜脸上。

他想了很多,也设计了许多方案、策划,甚至第一时间犹豫,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雅萱。

是的,他动摇了,某一时刻他还幻想着,三个人共同生活,可转眼又被他亲手掐灭。惊醒过来后发现那幻想是种侮辱,是对过往人生经历的侮辱。3次见面,怎及得上4年的陪伴?

《海的女儿》中,上岸的人鱼公主为爱蜕变出人类双足,然而落地的每一步,都痛如刀割。她痛不仅因为丧失了原来的自己,更是因为太多委屈因由,无处言说。

在火箭跳跃后,陈胜被崔丝塔娜一阵痛殴,好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在撒气,毫无章法可言。虽然被打得体无完肤,可陈胜觉得那个并不痛。

真正让人动容的,是那瞬间陈胜共鸣到的小炮内心。虽然只是一点点,可就已经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了,那痛,仿佛能让任何人立即天翻地覆灰飞湮灭。

还有那句不甘话语,只要陈胜回想起来立马神色恍惚,犹如抽魂剥魄,断骨跳筋。

“探索秘境的资格,何尝不是我,不再拥有爱你的资格了?”

这样的痛,她每天背负着。

我怀揣着对你的爱,就像怀揣着脏物的窃贼一样,从来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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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陈胜洗漱干净坐好,和雅萱一起吃晚饭。

三尺见方原木桌子上,竹白筷子照例搁在大瓷碗上,雅萱端来两个青花小碟。一个碟里是十几粒香菇肉丸,并不大,但很滚圆,每粒像半透明岫玉,里面有淡淡青色。另一个碟里是香菜心,嫩嫩的酱色,叶绿杆白,摆盘码得整整齐齐,勾人馋虫出窍。

桌子右上角是个小瓦罐,打开盖子,里面有绿有白有红,赏心悦目。陈胜先从瓦罐里舀了小半碗汤。清清的汤色,不见油花,绿的是青菜,白的是豆腐,还有三五粒红的枸杞,除了这些再也不见其他东西。但是味道真好,说素净,又很醇厚;说厚,又完全清淡;说淡,又透着清甜;而且完全没有半点味精、鸡精修饰,清水芙蓉般天然。

双手捧起碗,敏感嘴唇接触着汤的热度,轻轻呼掇一口,鲜汤顺着舌头,口腔,咽喉,食道,沿路滚下。就那么一口,整个胃都舒服了,麻木了整天的感官复苏,脸上表情都变了。好像薄薄的蛋壳被敲碎,所有肌肉、每条纹理都活了过来。真是例好汤!

陈胜连喝两碗,然后吃饭。就着香菇肉丸和菜心,一个团,一个脆,都是压饭好菜。不知不觉就把整碗饭给吃完了,他也不添,而是又酽酽地喝了碗汤,最后把碗放下,擦擦嘴,对着雅萱笑。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雅萱深得其中精髓。作为心理学专业高分段学生,她不仅会做中式饭菜,还会西方烘焙裱花打发蛋糕,英式奶茶摩卡咖啡什么的,更加夸张的是,她吃什么都不长肥。

除了谈的男朋友暂时是个吊丝外,雅萱其他方面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雅萱今天很高兴,双手扶着光洁下巴,紧盯着陈胜,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头左摇右晃。陈胜好奇心上来问她,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砸吧嘴巴,摇头说不行。实在被逼急了,也只说了句“是对你好的,放心吧。”

甚至陈胜说明天要去秘境探险,雅萱也毫无反应,还大方的把刀刀交给了陈胜,说怕它吃多了不消化,要陈胜顺便带出去溜溜。

“说好的生离死别了?说好的依依不舍了?怎么感觉我就是个包袱?”陈胜忍不住开口说

“你似不似傻?我们有季分勒,可以远距离通话,担心什么啊。再说,有你这么能吃的包袱吗?照这样下去,你得叫做24寸全钢托运行李箱才行!”雅萱摇摇左手食指,看着陈胜说。

“好吧,我认输。”陈胜败下阵来,毕竟,拿别人手短吃别人嘴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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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出门,天刚刚破晓。

吃过早餐后,陈胜穿过通向大厅的长廊,没有半分喧嚣,只有宁静围绕。两旁黑色帘幕被风吹动,老旧管风琴在角落,一直无声伴奏,猫头鹰在窗棂上,对着远方眺望。

推开大门,转身拥抱,告别,摸摸雅萱发饰后离开。

“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季分。”

微凉的晨露,沾湿了陈胜黑色制式风衣。石板路上有吹不散的雾,似在浅浅低诉,人影重重隐没去途,怀中狼王刀刀还在沉睡。

他大步向前。

主舰斥候队三组莲花路街角集合,莫31至莫34早已恭候多时。

“走!”陈胜低声道。

1号地道入口在内城,四位城市英雄带领队伍由班德尔城各处,纷纷赶赴至此。藉由地道进入,可避免与城外兽群发生冲突,节约力量应付秘境探索。

内城在班德尔城中心位置,城墙用巨大砖石条块修葺,辅以选自比尔吉沃特岛上特产青玉大柱在外,华贵纹章雕刻缠绕。城墙外有条护城河,河水清澈,游鱼如织,水深达到五米。

陈胜回头,看着城头墙。

上面很多年前,似乎有个流浪武士,也是受困于在两个姑娘之间做出选择。其后被人附体迈出奇怪步伐,向着一个叫白晶晶的女侠,拥抱痛吻,告诉她“我这辈子都不会走,我爱你!”

黄沙漫漫,将心动悉数掩盖,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爱恋。

扛着小吹管黄黄,那条狗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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