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收剑笑道:“褚大爷,你要我拜你为师,却怎么给我磕起头来了?我可是承受不起。”
褚飞熊“腾”地站起,偷眼一瞥,程锦正在兴灾乐祸地手舞足蹈,于家兄弟也在捧腹大笑,他一时羞得无地自容,当即一挥手中烟袋,终于用出了鬼手烟袋最终极的武功——千手阎王。但见那烟袋在空中一晃,立时变成了千万只,虚虚实实,杀机无限。
路遥将剑向上一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去拨那烟袋。
褚飞熊让开剑锋,猛地在空中一收,那千万只烟影便又汇于一处,真如百流汇川一般,褚飞熊将烟袋斜刺里一晃,凌空向路遥点下,这一招精妙绝伦,威力无穷。褚飞熊咬牙切齿地道:“狂小子,你死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路遥大惊失色,叫声:“不好!”同时身子向后一仰,企图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褚飞熊哈哈大笑道:“没用的,在‘千手阎王’面前,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的,你还是乖乖地接受吧!”
就在这时,路遥的身子竟凌空旋起,就好似一条水蛇般环绕着烟袋,若有若无,飘游不定。
褚飞熊大吃一惊,不敢再攻,赶紧将烟袋收回,但为时已晚,手中烟袋早已被剑缠住,无法脱开。路遥凌空飞起,大叫一声:“撒手!”同时将剑向后一扯。褚飞熊感到手臂一阵酸麻,烟袋脱手。路遥回手将烟袋甩在地上,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手腕一抖,剑已刺出,无法形容那明快的剑锋在空气中运行时的美妙绝伦的画面,那华丽的剑光,恰如夜空中的一盏流星。
褚飞熊吓得魂飞天外,暗叹道:“没想到我褚飞熊一世英名,今日竟毁在了这少年手上。”他紧闭双眼,只等路遥来取他性命。可过了良久,仍不见动静,他睁开一瞧,如水的剑锋已横在胸前。
刚才跌了一跤,现在又被卷走了兵器,褚飞熊真是无地自容,他一挺胸道:“少侠为何不一剑把我杀了,却来羞辱于我?”
路遥收回剑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取你性命?我只是想告诉你,习武是用来防身自卫的,而不是拿出来逞强炫耀的。”
褚飞熊更是羞恨之极,冲路遥一抱拳道:“多谢少侠教诲,敢问少侠尊姓高名。”
路遥也不隐瞒:“在下路遥。”
褚飞熊道:“路少侠,褚某记住了,我们后会有期。”说罢,绷着脸,大步流星地一路向西去了。
于家兄弟拾起烟袋,大喊道:“褚大爷,慢走。”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程锦蹦蹦跳跳地来到路遥面前,也不道谢,拍手叫道:“路小哥,你可真厉害呀,这么几下就把三个混蛋给打跑了。”
路遥本是来找程锦算帐的,没想到却帮了他忙。他淡淡一笑,也没言语。
这时天已不早,两人结伴向前缓行,他们年纪相仿,又都是小孩心性,不久便成了好朋友。那程锦能说会道,路遥一时竟将他视为知己。
程锦有心讨好路遥,说道:“路遥,你我真是有缘,你叫路遥,我叫程锦,连名字都是一样的。”
路遥想程锦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而自己却是个四海为家的游子,不禁摇了摇头道:“你叫程锦,是前程似锦,而我路遥,却是遥遥无期,我怎能与你相比?”
程锦见路遥面色不快,忙道:“我叫程锦确是前程似锦之意。而你叫路遥,依我看也不是遥遥无期,而是前途远大,永无止境。这个名字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所以,我们两人一个前程似锦,一个前途远大,都好,都好。”
路遥被程锦的巧解逗乐了,便道:“多谢程兄吉言,在下真是受之有愧了。”
路遥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便道:“程兄,你为何老欺负冯姑娘,我是为这事专程来找你的。”
程锦面上一红:“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一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我就特开心。”
路遥道:“你这样做可是大大的不对,绝不能拿伤害别人当做自己的快乐。”
程锦道:“其实这次我也挺后悔的,你尽管放心,有你这次规劝,我再也不会欺负她了。”
路遥又道:“此外,遇到险情,一定要沉得住气,要懂得忍耐。比如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岂不吃了大亏。”
程锦嘴上连连称是,心里却是极为不快。他在伏虎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少爷,谁敢不依着他?就连父亲程万里的话,他有时都当做耳旁风。今天听路遥说他,心中老大不高兴,便把话题岔开。
谈笑间,前面出现了一个岔口。路遥道:“程兄,我要去三旗镇找我爹了,咱们以后再见吧!”
程锦道:“路遥,我看你还是别去找了,那么大的一个三旗镇,你可怎么找呀!你不如先到我们伏虎门住几天。明天一早,我派人去打听令尊下落,岂不是好?”
路遥道:“不必了,我会找到爹的。我与他早有规定,一旦走散,便返回出发地,我若不回去,他会很着急的。”
程锦又再三要求,路遥都是不从。程锦只得作罢,说道:“那我可要去那边追赶小莹了。你若找不到你爹,便去伏虎门找我。我爹他待人很好,他最喜欢武功高强的侠士了。你武功这样好,他若见了,一定会欢喜不已的。”
路遥心中感动,点头道:“多谢程兄盛情,路遥日后一定会登门拜访他老人家的。”两人结识时间虽短,却十分投机,如今分手,都有些恋恋不舍,他们又握手说了许多话,才分路而去。
路遥到三旗镇很快就找到了路百川。父子俩失又重见,都很大喜过望。路百川见路遥身上有泥圬,满腹狐疑地道:“怎么弄的,又去和别人打架了吧!”
“没……没有。”路遥不便明说,搪塞道:“雪地太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路百川也没再问,哼了一声道:“天已不早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吃顿饭吧!”
时天已近午,路遥也有些饿了,便道:“也好。”
父子俩穿过一条长街,来到一家小饭馆前。这小饭馆装饰很是豪华,海蓝色门匾上写着“悦来客”三个大金字,显得好不雅致。两人走进店中,要了一盘馒头,两斤牛肉,路百川格外要了一壶烧酒。
吃过午饭,路百川站起身道:“路遥,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出去转转,等我回来再赶路吧!”说完,他就转身出门去了。
天冷得出奇,路遥揣着手坐在椅子上,回想起刚才力败褚飞熊,颇有几分得意。
正在这时,就听店外有人道:“小崔,怎么这么远还不到,可把老子累坏了。”
另一人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家。”随着话落,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来,前边的一人獐头鼠目,身材削瘦,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身上的衣服却是十分华丽,在后背上背着一条钢鞭。另一人是个大胖子,眼如铜铃,头大如斗,满脸的横丝肉,腰间斜挂一口九环泼风刀。路遥觉得这大胖子很是眼熟,似是从哪见过,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这两人对店中的路遥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他们寻座坐下,要了一桌好酒菜,推杯换盏,吃得好不高兴。那崔姓瘦子对那大胖子极其热情,不停地给他倒酒夹菜。那胖子道:“成用兄,你何必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
那叫“崔成用”的瘦子笑嘻嘻地道:“那是,那是,江湖中谁不知道马大哥的威名?马大哥豪气干云,义薄云天,一直是小弟我崇拜的偶像。”
那马姓胖子道:“那是自然,在武林道谁敢不给我面子。日后你在江湖上混,若是遇到硬手,只管找我。若是一些小毛贼,只要一提我‘马元通’三个字,保管吓得他们把尿都撒在裤裆里。”
一听“马元通”,路遥终于记起了此人。原来,路遥和父亲半年前在江南寻找张嵩阳时,几乎在每一个州县都能见到这样的告示:
紧急追捕山东巨匪马元通一名,能提供线索者,赏银五千两。毙马匪者,赏银一万两。
上面还有他的巨幅画像。路遥心道:“没想到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大盗又流蹿到了关外,且听听他又要干什么罪恶勾当。”
那崔成用不断地吹捧马元通,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马大哥,我手头上有一笔大生意,人家肯出白银十万两,你敢不敢接?”
“什么?十……十万两?”马元通一愣,一时控制不住,把一口酒水“扑”的一声全喷在了崔成用脸上。
崔成用摩挲一下脸,嘻嘻笑道:“当然,若是普通的小买卖,我自己便做了,又怎敢劳您大驾?”
那马元通是惯匪,低头想了一下道:“成用,你对东家托不托底,可别是官府设下的局子,搞不好连老本都得搭进去。”
崔成用一拍胸脯道:“马大哥,你就放心好了,小弟不是任人摆布的菜鸟,这趟买卖是万无一失。“
****通道:“是什么生意你先给我透个底。“
崔成用神秘地一笑道:“马大哥,你别急。一会儿,东家会亲自到此来与你商谈这事。”
****通心痒痒的,可又不便再问,他左顾右盼,一时如坐针毡。
路遥为不引起他们注意,便伏桌假寐,只想听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大盗这次要做的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