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只听得毛骨悚然,多年来留在他和路百川头上的巨大悬疑终于水落石出了。他颤声道:“霍天行,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这恶贼谋划的,大家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霍天行咬着牙道:“我没想到冷如刀他们竟是三个窝囊废,不但没杀了你和你爹,他们竟一个也没回来。我那夜本可以将张嵩阳和你爹一网打尽,如果成功,我不但可以借两部绝著称霸于世,还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刀剑山庄的主人,可谓一箭双雕。没想到一夜的大战毁了整个山庄,你爹的回来,更是打乱了我的一切计划,又被那张嵩阳趁乱溜了。”
路遥越听越惊,他镇定了一下道:“如此说来,我张二叔带走的那部刀谱一定是假的啦?”
霍天行仰天大笑道:“不错,那是一部邪派的刀谱,人若练了,便会走火入魔,全身爆裂而死,真没想到那群可笑的家伙为了得到它竟拼个你死我活。”
路遥道:“那你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难道被烧死的人只是你的替身?”
霍天行道:“不错!那是我事先设计好的计谋。我收买了一个身材和我相仿的绝症汉子,给他的家人留下了十代人也吃不完的银两,他甘愿替我而死。他穿了与我一样的服装,化的妆也极其像我。我在他身上装满了火硝硫磺等易燃物品。然后将他绑在我事先挖好地道中。那地道一端在混战的空场上,另一端通向另一个院落,地道这边没有出口,只在地面上有一个翻板机关。这翻板机关的两面都和地面没有任何差别,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更别说是被火烧过的样子了。我看事情不妙,便把曹永胜引到那地方,我计算好方位,当他一脚踢到我前胸上时,我顺势向后一跃,便砸在那翻板机关上。那翻板机关立刻发动,我被翻到了秘道中,那绑在翻板下面的替身便被翻到了上面。他全身立刻燃起冲天大火,路百川他们自然就以为烧死的是我了。我经秘道出来,趁路百川与张嵩阳争斗之机,换上普通庄客的服装来到林海秋楼外,我用火箭放了一把火,然后用烟灰涂了脸,装作救火的庄客进到楼中。我先用解药将昏迷的林海秋喷醒,然后逼他在外面套上普通庄客的服装,并在脸上也涂了厚厚的烟灰,我们便趁乱出楼离开了刀剑山庄。他不敢不从我,因为我给他服了‘九天夺命丹’,一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他全身的血液就会凝固。其实这个方法只是我万一事败后的预案,没想到竟用上了。”
路遥道:“没想到林海秋是你逼着离开刀剑山庄的,怪不得谁也没发现盗走尸体的人,林海秋竟是自己走出楼的。可霍天行,就算你阴谋得逞,可最后落了个什么结局,岂不也是身无栖处,无家可归?”
霍天行哈哈大笑道:“路遥,你错了。我和林海秋离开刀剑山庄后,便有恃无恐了。我百般逼问他,他终于将刀谱隐藏的地点告诉了我。只可惜那林海秋年老体衰,没等再重新写出《流星剑法》就死了,我才没有得到剑法。但天下谁都知道《圆月刀法》的威力远大于《流星剑法》,正因如此,林海秋才将它珍藏在身边,而把《流星剑法》交给了你爹。我十七年前便得到了真正的《圆月刀法》,我早已将它修练成功,我终于可以无敌于天下了,现在我就是江湖中人人都惧怕的‘天外飞狼’。明天我就进入伏虎门,先逼出路百川的《流星剑法》,再把他杀掉。这样我可就完成多年的夙愿了。”
霍天行是如何残害逼迫林海秋的,路遥也只能想象揣测了。他咬牙道:“霍天行,你别高兴得太早,你不会成功的。”
霍天行脸色一变道:“路遥,今天你也算是听了个明白。我现在就送你归天,不过你放心,你爹、张嵩阳,还有那个可怜的程万里不久也会去找你的,你们几个到阴间去抱头痛哭吧!”说罢,他刀光一闪,疾斩路遥脖颈。
路遥无力反抗,只有等死,他并不怕死,只恨自己无法将霍天行的野心公布于天下,让大家联手来对付这个罪大恶极的野心家。
眼看路遥便要殒命荒野,突然从黑夜中伸出一根黑乎乎的铁棍,正格住了霍天行的长刀,刀棍相交,金星四溅,发出一声割金断玉的鸣响。
霍天行侧目一看,一条大汉已欺到近前,此人头蒙薄纱,身材极其魁梧。霍天行惊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蒙面大汉并不搭话,手腕一抖,已在一瞬间攻出二十余招,分取霍天行胸前要穴。
霍天行不明对方虚实,忙向后闪躲。蒙面大汉只是虚攻几下,在迫开霍天行后,他抓地上的路遥旋风般向远方飞去。
霍天行怕中埋伏,不敢深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遥被蒙面大汉劫走了。
路遥被蒙面大汉挟着向前飞驰,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他才又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路遥抬头四下一看,这里是一座秃山,光秃秃的,连一棵树也没有。蒙面大汉背身而立,腰间斜挎一只两尺多长的大铁棍,搂着肩膀一声不响。
路遥笑道:“你出手救我,想必也是为了那部《流星剑法》吧!不过我可事先向你讲明了,那剑谱根本就没在我身上,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趁早一棒将我打死,也让我少受些屈辱。”
那蒙面大汉哼了一声道:“什么刀谱剑谱的,本大爷对那些鬼东西却不稀罕。”
这下路遥倒有些奇怪了:“那你为何要救我?你不会是个丑女人,瞧我长得俊了吧!那样只能更糟。”
蒙面大汉冷笑一声道:“我既不是丑女,你也不是俊男。我救你,是为了旧日的一面之缘。”
“为了旧日的一面之缘。”路遥一下怔住了:“我们见过面吗?”
蒙面大汉仰天大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倒也难怪,在下本来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路少侠记不起我,也算正常。但你还是再想想,也许你还记得起来。”
路遥听这人口音怪怪的,真的有些耳熟,可还是记不起来,只得道:“都怪路遥耳钝眼拙,真的难以认出阁下是谁,你能不能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面目,也许我还记得起。”
蒙面大汉道:“也好,那我就让你瞧瞧。”转过身来,伸手扯掉脸上面纱,呵呵一笑道:“怎么样,路少侠,这下你总认出我是谁了吧?”
路遥惊呼道:“‘千手阎王’褚飞熊?”
褚飞熊冷笑一声道:“不错,正是在下。”
路遥奇道:“褚飞熊,你不是回了老家河北,退出江湖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褚飞熊冷笑一声道:“你是盼我早点死了。姓路的,那****为那程万里的儿子程锦挡横,害得我当众跌跤,又卷走了我的烟袋。这一耻辱,我怎能忘记?我那时在关外已无法立足,才连夜赶奔老家河北沧州。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悲伤?用大半生闯下的名声,转眼间便被你弄了个烟消云散,这口恶气我实在难以咽下。面子上的事倒还小,想我褚飞熊纵横武林几十年,一路‘鬼手烟袋’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败在你这小辈手上,实在有辱师门,我都不敢去给师父上坟。我痛定思痛,才下定决心苦练武艺,再找你来复仇。”
路遥不解地道:“褚飞熊,你既然如此恨我,却为何不让霍天行一刀把我杀了,你不是和霍天行串通一气,另有所图吧!”
褚飞熊大怒:“胡说,我褚飞熊怎能与那霍天行串通,我所以要救你,是怕你死的太痛快了。”
路遥道:“这倒奇了,既然你与那霍天行不是一路,难道你能掐会算,早已算定霍天行今日会在这荒山野岭杀我,才早早地赶来等候的?”
褚飞熊冷笑一声道:“我倒是想能掐会算,那样想要你死可就容易多了。我其实早就盯上霍天行了,既然你问了,我就与你说说。前几日,我正在家苦练武艺,忽听江湖朋友说最近关外的伏虎门和悔过山庄发生了火拼。伏虎门的程万里把悔过山庄庄主张德阳捉去了,据说此人就是当年林海秋的弟子张嵩阳。路百川和悔过山庄的其它人也同时落难,《圆月刀法》也到了他的手上。我当时已知道你就是路百川的儿子了,可一打听你的下落,得到的结果竟是生死不明,我当真是焦急万分,怕你出现意外,这才下决心重返关东。”
路遥笑道:“真没想到千里之外还有一个牵挂我的人,在下便真的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褚飞熊哼了一声道:“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死了我报不了仇。昨天上午,我在路上撞到一位大汉。我见他像极了当年的霍天行,心想霍天行不早死了吗,怎么又活了?便悄悄跟在他后面。那霍天行也真机警,不过半日便发现了我,便暗中与我周旋,终于在一市镇上把我甩了。我也没再找他,想你一定会去伏虎门救人,便连夜赶到伏虎门外。我在远处静观动静,真没想到霍天行竟也不约而到,他在伏虎门外左看右看,正要下手,你竟出现了。霍天行一见你来,便躲在一边树上。后来的故事就不用我讲了吧!你和伏虎门的人动了手,他劫了你,我又劫了你。”
路遥笑道:“原来如此,那霍天行也一定没想到在他那只捕蝉的螳螂后面,还有你这只以逸待劳的黄雀呢!”
褚飞熊一摆手道:“这些事就不必讲了,你与别人之间的恩怨不关我事,可咱们俩的旧帐,今天总要算清了吧!”
路遥说道:“褚飞熊,我落在你手上也是无话可说。我全身穴道已被霍天行封住,动也动不了,你爱怎能样报复就随你的便吧!”
褚飞熊大怒,厉吼道:“姓路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我褚飞熊也是你一样的小人物。我褚飞熊一向光明磊落,怎能趁人之危?”
路遥一怔:“那你想怎样?”
褚飞熊上前解开了路遥的穴道:“我所以要找你,就是想与你再公平地斗上一场。姓路的,你站起来吧!”
路遥霍地从地上跳起,只感到浑身舒泰,他从心里对褚飞熊也是十分钦佩,觉得他真是一位行事豪迈的好汉,一抱拳道:“褚前辈,你真的要与我再比一次?”
褚飞熊一本正经地道:“不错,这次无论输赢,褚某都甘心了。”
路遥道:“也好,既然褚前辈如此仗义,路遥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