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无慧师太到了。”门外晏霆低沉的声音传来。
“请师太进来。”
“阿弥陀佛,贫尼叨扰了。”一位金色袈裟裹身的老尼姑走进来,念了句佛号。
“师太,麻烦你了。”樓翊宸没有多说,朝无慧师太回了礼之后将目光投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连临清。
无慧师太顺着目光看过去,一边摇头一边笑:“你呀,就会给我惹麻烦。”说着走到床边,一个丫头搬来了椅子让无慧师太师傅坐下,轻轻搭了搭脉:“这丫头除了腹部的那一刀,其他没什么大事。”起身看着身后的樓翊宸问:“怎么,这么点小伤你自己处理不了了?”
“我是男子,不方便。”樓翊宸尴尬的咳了一声,将目光微微转向别处。
“那你还站在这里作什么,我要给这个姑娘上药了。”师太玩笑道。
樓翊宸踏着大步出了门,没有说话,带出一阵风。有胆子大的丫头偷偷看了一眼,激动地拉着身边的小姐妹说:“哎哎哎,我没看错吧,主子脸红了!”
房里面无慧师太动作利索的给连临清缝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将破了的衣裳脱了下来,但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换的衣裳,就只好先暂时拉过边上的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吩咐丫头照看着自己出门去找樓翊宸。
沛枕强撑着回到幽梦宫的时候正好是晌午,秦艽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见到沛枕回来连忙迎上去:“良人,舒长使来了,在里头等你呢。”
“舒长使?”沛枕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秦艽:“她来做什么?”
“良人,你怎么了?”秦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住沛枕。
“没事,先进去再说。”沛枕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挺起腰背。
“姐姐,你回来了。”舒南枝起身看着沛枕说道。
“妹妹坐吧。”沛枕浅浅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妹妹什么时候来的?等久了吧。”沛枕一边坐下一边问。
“有一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沛枕惊讶,话中有话的说:“妹妹怎么不是先找人来说一声,我也好准备着,就不会让妹妹等那么久了。”
“是妹妹唐突了。”舒南枝俏皮一笑:“我原想着咱们一块儿从坤禧宫出来的,姐姐应该在宫里,就想来看一下姐姐,没想到姐姐出去了。”
“嗯,我和连良人去了御花园赏梅。”沛枕想了想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掩饰道。
“哦?早就听说了姐姐和义妹的关系极好。”舒南枝一脸我知道的表情,又一脸疑惑的四下看了看问道:“连姐姐怎么没和姐姐一块儿回来?”
“她身子弱,才逛了会儿就说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我一个人逛了一会儿觉得也没意思,就回来了。”沛枕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心生一计。
“啊,我还想一道拜见一下连姐姐呢。”舒南枝一脸惋惜的说。
“我晚上和连良人约了她那边一起用晚膳,妹妹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同去。”
“啊,那太好了。”舒南枝兴奋的说道,想了想又为难的问:“只是这样去不会打扰你们吗?”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沛枕被舒南枝逗的笑了一声,解释道:“都是自家姐妹,何来打扰之说。”
“那太好了。”她说着起身:“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些在来找沛姐姐一同去连姐姐宫里。”
“好。”沛枕笑。
“那妹妹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见舒南枝走了,沛枕终于松了口气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秦艽见了赶忙上前:“姐姐,你怎么了。”
“你去找月琴她们,把我进宫时带的那些伤药取来上点药,记住,除了你们三个,别让第五个人知道。”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连临清一口气睡了两天。第二天夜里醒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的直直从床上坐了起来,扯到了伤口吸了口冷气,惊动了门外守夜的丫头。一个小丫头连忙推门进来:“连姑娘您醒了?”小丫头把门开到最大,然后站在门口朝外面招了招手,几个小丫头端着洗漱的东西鱼贯而入后,那个丫头关上门走到连临清床前福了福身子欣喜的说:“连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呢。”
“这是哪儿?”
“奴婢名叫缺月,连姑娘,您睡了这么久怕是饿坏了吧,先洗漱一下,一会儿给您送吃的过来。”缺月仍旧笑着和连临清说话,但是没有回答连临清的问题。她拧干毛巾弯下腰递到连临清面前,连临清没有接过,缺月抬头看了一眼:“奴婢帮您。”
“这是哪儿?”连临清一把抓住缺月伸过来了的手,眼睛直钩钩的看着缺月,又一次问道。
“连姑娘只需要知道这里是安全的地方,我们都不会伤害您,这就够了。”缺月依旧是笑着:“又何必一定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连临清疑惑的看着缺月,不知道怎么回答,缺月看着,给连临清仔细擦了擦脸,突然房门被打开了,楼翊宸负手走进来,身后跟着晏霆。楼翊宸朝着连临清这边看了一眼,眼神一凛,大手一挥将晏霆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又连忙转身,重重的咳了一声。
“见过主上。”缺月道。
“让你们好好照顾着,怎么连衣裳都不穿!”楼翊宸一甩袖子呵斥道。
缺月一惊,这才想起来无慧师太给连临清脱了衣裳还没找衣服换上,现在连临清坐着,盖着的被子也已经滑下来了。连临清也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进来个男人!慌忙将被子拉上肩盖住。缺月单膝跪地请罪道:“主子恕罪,因为山庄里没有合适的衣裳,这两日主子又不在,这才没来得及给换上。”
“那就是怪我了!”
“不敢!”缺月惶恐。
“罢了,去织女坊把那件青蓝色的织锦衣拿来给她换上吧。”樓翊宸摆手出了门。
沛枕睡了三个时辰不到就醒了,背后的伤让她全身酸痛不得安眠。月琴听见声音便推门进来:“小姐,你醒了?”月琴扶沛枕坐起身子,帮她背后垫了个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你这是怎么了?背上怎么那么大一片淤青,有些都皮下出血了。秦艽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你嘱咐了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能找御医来看看。”
“我没什么大问题。”沛枕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申时了。”
“嗯,你去把柳琴和秦艽都找来,再悄悄去静安殿把棠梨和荔枝叫来。我有事情告诉你们。”
“是。”
沛枕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和三个人细细说了,三人皆是一脸惊惧。沛枕嘱咐:“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咱们都是死罪,你们几个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亲信,如今二小姐不知去向,接下来的事情咱们必须得先发制人。”
“我和舒长使说好了晚上去静安殿用晚膳,你们两个知道该怎么做吗?”沛枕看着棠梨荔枝问。
“奴婢知道。”“我们跟着连良人别了沛良人之后便一路回宫,途中连良说想一个人去雅沁园看看,便让我们回来换个手炉,拿些点心再去找她,哪知道我们回去之后连良人便不知所踪。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好,你们先回去。”沛枕仔细想了想,这才点头。
又嘱咐秦艽三人道:“你们来帮我收拾一下,切不可让人看出我受了伤。”
“是。”
“秦艽,这是连良人随身的首饰,你拿好,晚上...”
日落时分,舒南枝兴冲冲的过来找沛枕,沛枕带了秦艽和月琴同行,与舒南枝一同前往连临清住的静安殿。
路过雅沁园的时候,身后的秦艽突然指着园子里的几株红梅欢喜的说道:“沛良人,你看,这园子里的梅花好生漂亮。”
“是啊,红的和血一样耀眼。”月琴也感叹道。
“当真是红的和血一样耀眼。”沛枕伸手挡了挡依旧刺眼的余晖,转身向舒南枝提议:“看着这花儿开得这样好,咱们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舒南枝念道:“我还想着去连姐姐那里这样空着手太失礼了,正好,咱们不防折些梅花去,又香又好看。连姐姐一定喜欢,又不辜负了这梅花夭夭。”
“那咱们就一同去折些花枝罢。”沛枕淡淡的低语了一句。
逗留了一刻钟的样子,舒南枝将手里折下的花枝交给身后的婢女,对沛枕说道:“沛姐姐,时间差不多了,不然的话连姐姐该等急了。”
“嗯,回去吧。”沛枕答应道,走了几步又停下:“月琴,秦艽哪儿去了?”
“哎呀,这小丫头怕是趁着我给小姐拿花枝的时候又溜远了。奴婢这就去找。”月琴四处环顾了一下回道。
“罢了,一起去吧。”看着舒南枝:“妹妹?”
“那就一起去吧,我也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怪机灵的。”舒南枝笑着。
一路寻过去,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走到了上午两人生死一线的地方,沛枕看着假山和舒南枝说:“这假山丛错综复杂,咱们就别进去了。”
“那秦艽呢?万一她在里头迷了路怎么办?”舒南枝问。
沛枕还没开口,就看见秦艽喘着粗气跌跌撞撞的从右侧的山洞里跑出来。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秦艽说着,将双手摊开,一个金镯子赫然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