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年,文瑀攸就闲了下来。平日里没事去搜刮一下季丰的书房;去逛一逛季连的兵器库;再去季醇的铺子遛一圈,就能捞回来不少好东西。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被强行拘到府里念书的几个小的就坐不住了,季谨更是求到了季连那里,央着季连领他们出去打猎。
“大冷天的打什么猎,雪都还没化呢哪来的猎物。”季连摆了摆手,“去去去,一边玩去,你要再胡闹我就把你扔到讼哥儿那去。”
“爹,我怎么胡闹了。”季谨板下脸来,一本正经的跟季连说道:“你想啊,等到过几天松表弟和阿衡就要回京城了,到了那时候谁还能和他们玩啊。我们几个这不是想,趁着松表弟和阿衡还在,带他们好好玩玩吗。”
季连似笑非笑的瞅了季谨一眼,“行啊,跟着你四叔学了几天,这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了。”
“哪有,”季谨赶忙陪笑,“这不是爹你教育的好吗。”
“行了,别在这跟我扯皮了,去吧,过两天我带你们去邱岭。”
“好嘞。”季谨乐的眉开眼笑,脚下生风一般的跑了。
季丰的书房里,文禹松正在抄书,他昨天的文章没背下来,季丰就让他抄书,什么时候抄会了什么时候停。虽然说季丰平日里跟几个小的打打闹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教起书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文禹松听着季谨在一边絮絮叨叨,手上的笔可是一刻不停。听完季谨说的话,文禹松才开口道:“不行,还要上课呢。”
季谨一听文禹松反对就急了,“怎么不行啊?书上的这些东西你又不是不会,四叔昨日还夸你呢,说你学得透彻。”
“那也不行,我文章还没背下来呢。”文禹松果断地摇了摇头。
“哎呀,你把书拿着到邱岭去背也是一样的,又不耽误你什么。实在不行,就让四叔也跟着去。再说了,刚才我去问阿衡,阿衡可是说她想去呢。”
果然,季谨一搬出文瑀攸,文禹松就犹豫了起来,“阿衡……真的说她想去?”
季谨猛地点头,“当然了,这还能有假?”
“那就去吧。”文禹松终于收了笔,“不过四舅舅一定要跟着。”
“成,我这就跟四叔说去。”季谨豪气万丈的拍了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
果然,没过几天季连和季丰就带着几个小子外加上文瑀攸一枚去了邱岭。
刚到了地方季谨就拽着文禹松往外走,手里还拿着季丰刚给他做的弹弓,顺手还塞给了文禹松一个。
“走,我带你去那边打兔子去。你别看现在天冷,那兔子可肥了呢……”
“谨表哥,我还要找四舅舅……”
“找四叔干嘛,他又不能带你打兔子。”
年纪小一些的季诺和季许看着自家二哥领了文禹松跑了,赶忙拿着自己的弹弓也追了出去。
季连怕几个孩子出什么事,就拍了拍季丰的肩膀道:“我去看着那几个混小子,省着他们闯什么祸。你领着阿衡,别走太远了。”
季丰揉了揉差点让季连拍脱臼的肩膀,回头看了眼拿着弹弓研究的文瑀攸,不禁苦笑。他一介文人书生哪里会打猎啊,让他领着文瑀攸玩什么?
“四舅舅,”文瑀攸举起手中的弹弓,“这个怎么玩啊?”
季连给几个小的每人做了一个弹弓,自然不会落下文瑀攸。只不过给文瑀攸的弹弓威力要小很多,也就只能打个麻雀什么的,不过这大冬天的,上哪找鸟去啊……
季丰看着文瑀攸手里的弹弓,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东西他还是会的,毕竟小时候季老太爷和季连没少拿着东西打他屁股。季丰接过文瑀攸递过来的弹弓,随手记捡起一颗小石子射了出去。
“喏,就这么玩的。”季丰把弹弓还给文瑀攸,揉了揉文瑀攸披风帽子上的绒毛。
“那四舅舅,我们去打兔子吧。”文瑀攸笑的一派天真,“肥肥的大兔子哦。”
季丰看着文瑀攸的笑脸简直哭笑不得,这大冬天的让他上哪找兔子去。季谨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回来,你去打个兔子回来看看啊!
结果季谨还真打了只肥兔子回来。
季谨拎着那只雪白雪白的兔子的耳朵,递到文瑀攸面前,“怎么样,我就说会有兔子吧。”
“谨表哥好厉害!”文瑀攸伸手去摸了摸那只兔子的头,怪不得他们总喜欢摸她的头啊,手感真不错呢!
季谨看文瑀攸把手又缩回到手炉上,就把兔子递给身后的小厮,跟文瑀攸讲着他的英雄伟绩。
“……本来我都把这兔子打倒了,结果它又站起来了啊,直直就朝着松哥儿跑去了。谁知道那傻子像没看见似的,朝着那兔子窝去了。要不是诺哥儿又补了一弹,还真让它跑了!”
刚刚跟上来的文禹松听见了,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把怀里的几个小雪团子递给文瑀攸,“阿衡,是小兔子哦。”
文瑀攸接过一个小兔子抱在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哥哥最好了!”
文禹松也跟着笑,他就知道阿衡一定会喜欢的。
季诺和季许看着眼馋,文禹松就留了两只,把剩下的三只给了他们。
文瑀攸抱着兔子心满意足地回了定安侯府。进了府就往季老太太的院子里走,两条小腿迈得飞快。
到了门前文瑀攸才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应该是林氏在季老太太的屋里。
“……文景魁那家伙总算是做了件对得起小妹的事,一年的时间,也够好好物色物色的了,松哥儿几个也不能没娘照顾……”
林氏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她说的事文瑀攸是知道的。文景魁在他们兄妹几个走了之后就上了折子,自愿为亡妻守丧一年。据说文老太爷听见这消息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文景魁请了折子守丧,至少在这一年之内是不能娶妻的。也就是说,萧凡媛能不能进文家的门还是个异数。
“……他还真是个老畜生……自己儿媳也下得去手……只可怜了小妹……您说都是作了祖……”
“小小姐是来找老太太的吧,怎么不进去?”
文瑀攸一愣,是啊,她是来找外祖母的,她什么都没听到……
文瑀攸抱着兔子进了屋,把兔子举到季老太太面前,“外祖母看,是小兔子哦,哥哥给阿衡的!”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骄傲。
“是吗?那松哥儿可真厉害,都打的到兔子了。”季老太太笑着说道。
“祖母祖母,我也打到兔子了!”刚刚进屋的季谨听见季老太太夸文禹松,紧忙嚷嚷道。
坐在一旁的林氏听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是吗,那谨哥儿也很厉害。”和颜悦色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个义愤填膺的人不是她一样。
“娘亲你看,是松表哥给的小兔子。”林氏的小儿子季诺跑到林氏身前,一脸开心的说。
“行了,几个孩子都累了,让他们回去休息吧。”季老太太最后发了话,“对了,老大媳妇,让阿衡把人领回去。”
林氏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说完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婆子一个丫鬟,“这是梁妈妈和元桐,都是会些拳脚的,阿衡把她们领回去吧,明个大舅母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你。”
文瑀攸随意应了声就走了。回了自己的院子,文瑀攸把兔子塞给元棋,就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林氏的话她还记得,文瑀攸知道季氏的死是有人插手的,但她一直不敢去窥视那个真相。因为她怕,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去报仇,可是她还太弱小,她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抗衡。文瑀攸不怕死,她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文瑀攸怕的是她死之后奇哥儿怎么办?哥哥怎么办?她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如果再有人离她而去文瑀攸怕控制不住自己。
都是当了祖……祖什么?祖母是不可能了,文瑀攸绝对不会相信文老太太会对季氏下手。那就只剩下祖父了……
文瑀攸突然觉得好累,可她也突然间明白了当年的某些真相。文老太太是不同意萧凡媛进文家的门的,可萧凡媛还是嫁进来了。因为这桩亲事,是文老太爷一手促成的啊……
文瑀攸在想,是不是如果没有了文老太爷她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文老太爷活了五十多个年头,也该够了……
可是文瑀攸也很清楚她不能这么做,文景魁在朝中的人脉尚浅,文老太爷还没有请封世子。魏朝不是没有庶子承爵的先例,而文景魁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文景贤……更何况,若是文老太爷倒了,永安侯府虽说垮不掉,但定是要衰败的。这永安侯府,她可还要给她哥哥留着呢,若是败了,还要文禹松来收拾烂摊子,她文瑀攸可没那么傻。至于文禹奇,文瑀攸要是没记错的话,她的奇哥儿可是个天才,若不是萧凡媛……
文瑀攸闭了闭眼睛,已经过完年了,文家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派人来接他们了,她也该养精蓄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