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咚’的一声,卡车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也把那个指挥的哨兵挤在了墙上。跟着,车上的弹药箱由于猛烈的撞击,哗哗啦啦的滚落下来。只见,柱子迅速跳车,随手往后面扔了一个手雷,急忙与王三七往前面跑去。
几秒钟之后,就在鬼子的一片惊叫声中,弹药箱炸响了,跟着就是轰轰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了起来,爆炸的气浪从山洞里冲了出来。
王三七和柱子早就趴在了路边的排水沟里,也顾不上污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听到喊声和爆炸声,从影壁墙赶过来的鬼子,被迎面而来的爆炸冲击波,一下子就给冲到了石砌的围墙上,当场毙命。
等这一轮爆炸过后,王三七和柱子是一跃而起,朝着影壁墙的机枪阵地猛冲过去,眼看着两个不知所措的鬼子,王三七用日语大声喊道:“八嘎,巴库哈兹西塔(爆炸了)!”
正在此时,北山顶上是枪声大作,鬼子的呼喊声和嚎叫声此起彼伏。
“纳尼娜恩呆斯塔(什么事)?”影壁墙后面的这两个鬼子,大声问着王三七他们。
“西内恩达(去死吧)!”说着,王三七端起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对着两个鬼子就是一个点射。
好在机枪的响声,被接踵而至的第二轮弹药库的爆炸声湮没了,再加上山上到处激烈的枪声,此时的弹药库山洞外面是一片狼藉,乱作一团。趁乱,王三七和柱子手端轻机枪,顺着路边的树荫,一步步的向毒气弹库靠近。
突然,毒气弹库的大铁门开始徐徐打开,王三七和柱子赶紧躲在树后,随着铁门的开启,一辆铁甲车轰轰隆隆的开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小队鬼子,端着刺刀往外跑。等铁甲车过后,王三七和柱子,从树后闪身而出,反向朝着毒气弹库跑去,令他们意外的是,库房门口竟然无人把守。
这时,一个穿着圆领短袖衫的鬼子,惊慌失措的往外跑,边跑边喊:“朵库(有毒)!”
原来,这些鬼子是怕被毒死,竟然擅离值守了。
“去你的吧!”柱子端起轻机枪,一个点射就把这小子给送走了。
“掌柜的,我们现在怎么炸掉毒气弹?”柱子的话一下提醒了王三七,他们除了手头的轻机枪,没有别的武器。
“柱子,用电灯把毒气弹烧着了!我在洞口守着,对了,把湿毛巾围上。”王三七果断的下达着命令。
柱子毫不迟疑的解开裤子,就往毛巾上撒了一泡尿,跟着就系在脸上。借着灯光,柱子在山洞里四处寻找可燃物,突然,看见墙角有几床被子,还有几箱烧酒,肯定是在这里守候鬼子,住宿的地方。
太好了,柱子急忙把被子摊开,打开酒瓶,把烧酒洒在被子上,随即抱着被子,盖在了毒气弹箱堆上。接下来,取下墙壁上的电灯,拉到毒气弹箱子上,用空酒瓶子砸掉灯泡,取出两根电线,对着沾满酒精的被子,相互触碰,随着火花的迸发,被子很快就烧着了,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柱子快步跑到山洞口,两人望着山洞里火势迅速蔓延,急忙端着轻机枪退出了毒气山洞。
两人刚撤出山洞,就听到影壁外面响起了轰鸣声,不好,鬼子的铁甲车开回来了。
王三七赶忙示意柱子隐蔽,等两人在树丛中刚躲好,轰轰隆隆的铁甲车,就开了过来。随即,铁甲车头火光一闪,一声轰鸣,鬼子竟然对毒气山洞开炮了。
“柱子,不能让鬼子把山洞炸塌,这毒气不烧掉,将来会祸害乡亲们。”说时迟那时快,王三七话音未落,就拎着轻机枪,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对着近在眼前的铁甲车瞭望口,就是一个点射。
再看这辆失去驾驶的铁甲车,径直往毒气山洞开了过去。刹那间,铁甲车的顶盖打开了,几个鬼子争先恐后的钻出车外,手中的撸子手枪不停地挥舞,四处射击。嘴里还不停地嚎叫着:“八嘎,八嘎!”
躲在树后的柱子端起手中的轻机枪,连续几个点射,打的刚跳出车外的鬼子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眼看着一切进展顺利,不曾想,一阵密集的子弹打在三七和柱子身旁,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三七和柱子的头部和手臂。
原来,右面岗楼上的鬼子,发现了袭击铁甲车的三七和柱子,居高临下对他们进行射击,密集的子弹打的他们无法现身。
“八嘎,朵库(混蛋,有毒)!”王三七试图用日语来迷惑岗楼上的鬼子,换来的则是更加密集的枪声。
“柱子,情况不妙,只能被动挨打,我把敌人火力引开,你瞄准了揍他****的。”王三七说着,就准备往外冲。
突然,山顶上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柱子抬头一看,一面青天白日大旗在山顶上迎风飘扬。不用说,****的队伍上来了,这下可好,从山上居高临下,集中火力对两个弹药库岗楼猛烈射击,密集的弹雨很快就压制了鬼子对三七他们的覆盖射击。
“三七,你们别急着,我们这就去解救你们。”一个清丽的女声,在这铿锵喋血的武器声中,显得格外清丽悦耳。
“算老子命大,玫瑰香带着****上来了。柱子,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看热闹吧,哈哈哈。”说着,三七用袖子一擦额头的汗水,哪知道,袖口上出现的都是血水。
随着爆炸声在两个岗楼附近响起,军火库的战斗也就接近了尾声。
‘轰隆’一声巨响,弹药库的大门被炸开了,跟着,急促的枪声和我军将士的喊杀声接踵而至。
待到爆炸的硝烟散尽,枪炮声已逐渐归于消沉。
只见,一个脚穿半长筒皮鞋,身着夹克军服和马裤,佩戴少校军衔,头戴一个日式钢盔,一头烫发翻卷在外,手拎一把加拿大造的英式司登冲锋枪,循着散尽的烟雾,急声呼喊着:“三七,你在哪里?”
“莒岚,三七我命大,死不了,哈哈哈。”说着,光着膀子一身灰土的三七,笑哈哈的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莒岚看着眼前一身血污,恶臭难闻(趴在排水沟里),光着膀子的汉子和身后清瘦的青年,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威武英俊的王三七。
莒岚赶紧捂住鼻子,回头用高八度的嗓音,大声叫着:“卫生兵,赶快过来,给这两个人清洗包扎,更换衣物。就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在阴沟里打仗的兵。”
“这可不能怪我,这地方能干净嘛,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诈尸附魔的,……”王三七话还没说完,就被莒岚打断了。
“行了,别瞎扯了,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你这嘴里喝了阴沟汤了吧,话都变味了。”说着,就狠狠地瞪了王三七一眼。
正好,一个带着红十字袖标的****卫生兵,背着药箱跑了过来。走到近前,捂住口鼻,闷声闷气的说道:“长官,伤的严重吗?”
“咱们伤的能严重吗?子弹见到咱都拐弯,都是皮外伤,不打紧。”王三七轻描淡写的说着,卫生兵赶忙说道:“那就先洗洗吧,不然,容易感染。哪里有水啊?”
“哪有水我知道,你们就别管了,走,柱子我们到井边洗澡去。”王三七说着,就往前面的井口走去。
来到井口边,三下五除二就脱了个精光,顺手摇动着辘轳往上提水。
莒岚不好意思去直视浑身赤色,肌肉紧绷的王三七,但是,又被他那一身的阳刚之气所吸引,就是迈不动脚步。
“怎么,莒岚少校,还要帮我洗澡吗?”王三七头也不回的调侃着。
“去你的,臭不要脸。”说完,莒岚就一脸红潮的快步离去了,身后留下了‘哒哒’的鞋跟声。
等到清洗包扎完毕,换上了****的马裤,三七脚上穿着鬼子的翻毛皮鞋,总给人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这里毕竟是日军的弹药库,为了避免鬼子的报复行动,大家清点完了战利品,携带了鬼子的轻重机枪,成箱的弹药,开始往山里转移。走之前,往天上打了两发红色信号弹,通知打阻击的我党地下游击队撤离。
王三七和柱子跟着****参战部队来到山顶,只见一位佩戴上校军衔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块石头上。
“三七,这是国民政府豫西抗日游击总队一支队的霍司令。”莒掌柜又恢复了她清丽高雅的气质,介绍着****主官。
“霍司令你好,很荣幸我们这次能够联手合作。”王三七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握住了带着白手套,体现双方合作的对方之手。
“听莒少校说,你们是同学?”霍司令微笑着,不紧不慢的问着。
“是的,我们不仅是同学,为了打鬼子,一同离开的家乡。”王三七非常坦诚的说着。
“了不起啊,深入龙潭虎穴,炸毁鬼子弹药库,在共党那边怎么也是个少校、中校了吧?”霍司令赞许的说着。
“他啊,就是八路军的一个排长。”莒岚用戏谑的口吻说着,还得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少校军服。
“哎呀,老弟,到我们****这边来吧,怎么也是个营长、团副的了,哈哈哈。”霍司令听罢,一脸得意的说着。
“是啊,我王三七也想当官,还想当大官,那多威风啊,哈哈。”三七是话里有话的开了个头。
“好啊,只要你同意,我给你个营长,不成问题。”霍司令面带春风的急切说道。
“只可惜,你们****在中条山一战,实在是让我这个八路军的排长看不上眼,你说你们损失数万,才击毙了日军几百人,最后捞个落荒而逃。霍司令,你说我怎么与你们为伍呢?”王三七的话,让霍司令的脸色变得铁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我们可是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一百多鬼子,炸毁了一个甲级弹药库,最重要的是,销毁了鬼子的毒气弹,还缴获了这么多的武器,这些不值得庆贺吗?”莒岚春风飘荡的声音,驱散了一时的尴尬局面。
“所以,这就是三七我主动前来祝贺霍司令的原因。****并不是不打鬼子,而且还打得很英勇,比如四零年以前的西北军,坚守在中条山,抗击了数倍于己的鬼子,始终保持中条山巍然屹立,我们就十分佩服。现在,霍司令带领坚持敌后的****,英勇抗战,我们一样很钦佩,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全面合作,狠狠打击日寇。”王三七的话语,使得霍司令阴沉的脸,开始多云转晴。
“三七啊,霍某与你是初次见面,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们是不是应该庆贺一番啊?”霍司令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霍司令,三七我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您看这样行吗?我先回到县城,鬼子吃了大亏,依照惯例找不到我们,就会对老百姓下手,咱们一定要有所准备,不能让鬼子腾出手来,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们痛饮胜利酒如何?”三七此时心里急切的想尽快知道上级的新指示,只好如此说。
“三七不愧是党国的精英啊,那好,就这么说定了,霍某就是留住了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咱们后会有期。来人,送王先生从山后通道返回县城。”说着,霍司令起身与王三七握手道别。
“司令,莒岚也回去了,三七说得对,我们不能给小鬼子以喘息之机。”说完,就拉着三七的手,往后山走去。看得出来,三七和莒岚在同学时代关系一定很密切,再说了,回返县城的安全通道,莒岚也是驾轻就熟。
……
“哦,三七回来了,怎么捂得这么严实啊,大热的天,快把外褂和礼帽脱了吧。”怡和药店的文掌柜,看着穿戴整齐的王三七和柱子,催促着说道。
只见,他们二人磨磨蹭蹭的退去了帽子和外套,文掌柜看到绷带缠身的战友,不免暗吃一惊,但多年的地下工作,养成了文掌柜处事不惊的习惯,只是轻声的问了一句:“伤的不要紧吧?”
柱子跟着答道:“文掌柜放心吧,不碍事,上级有什么新指示吗?”
“在这呐,三七,你们自己看吧。”说完,文掌柜就起身到大厅支应生意去了。
两个人看完电报都一脸的兴奋,不用说,肯定是又要打大仗了,其实恰恰相反,新的任务是要求他们等待另一个工作小组汇合后,继续南进,为八路军紧跟鬼子湖南会战的脚步,在敌后袭扰敌人,伺机建立一条纵贯南北的红色游击走廊做准备。
晚上吃过饭,文掌柜坐在椅子上抽烟袋,低头不语,柱子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终于发话了:“毒气弹库炸掉了,这西山县城的解放是指日可待了。”
“文掌柜,这往南我们有两条道可走,一条是沿京汉路走大道,另一条就是沿桐柏山区走山路。如果走大路肯定方便的多,但是,对我们建立红色根据地走廊帮助不大,我想请示上级走山路。”一直沉默不语的王三七,思索着说道。
“三七啊,这一次你们还要携带电台而行,困难很大啊。”文掌柜在凳子腿上磕了磕烟锅,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怕,这些山区鬼子兵力有限,轻易不敢进犯,主要的对手都是伪军,特别是穿着****外衣的顽军。好在,我们有伏牛山和桐柏山两个抗日根据地做依托,对付顽军也不是没有办法。”王三七两眼注视着上级的指示电报,思索着对策,脑海里不时浮现出莒岚的身影。
“好吧,这两日你们在我这里先好好养伤,要不然,这浑身缠着绷带也不好行动啊。”说完,就领着王三七和柱子在内院的西厢房歇息。
进到房里,王三七习惯性的把撸子手枪放在了枕头底下,柱子也随手把枪塞在了床铺下面。
王三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想着如何才能把电台带在路上。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去找莒岚,他们在这山区里有一个秘密的军火走私通道,专为处于敌后的****抗日部队提供物资给养。
如果跟莒岚直说电台肯定是不行,这样就等于暴露我们的意图,那又有什么好办法吗?走私枪支弹药这个理由行吗?肯定也不行,这是国民党对我党严格封锁的物资,只能通过战区分配。还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吗?对了,可以走私药品,这虽然也是封锁的,但它有民用的需求,总还说的过去。
想到此,王三七一咕噜爬起来,走出房门,来到内院上房,轻敲着房门,只听里面咳嗽了一声,文掌柜的声音响了起来:“三七啊,进来吧,我知道你睡不着。”
三七一推门,差点没被满屋子的烟雾给呛出来,等到适应了一会儿,这才走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文掌柜,我思来想去,这携带电台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的走私路线,以运送药材为掩护,一路南下。但是,要能够得到国民党的通行证,还需要跟莒岚打交道。这就是我的想法。”王三七两眼盯着地板,低头沉思着说道。
“好吧,三七同志,你先回去休息吧,后续的行动等请示了上级之后再定。”文掌柜话语简短,意思明确。
这一夜就在等待中度过了。次日天亮后,文掌柜一见到睡眼朦胧的三七,就赶紧拉着他,进到内院正房,随手关门后说道:“组织上批准了你的计划,准备给你配备一个报务员,一名掩护身份的女医护人员,你们一行四人深入敌后,为我军开辟红色通道做准备并建立落脚点。这是上级的指示,三七同志,你看看吧。”原来是魏副主任给他的亲笔信。
“三七同志,你的想法经过军区研究后,批准了。以你为组长,成立南下侦查小组——信鸽小组,直接向我负责。要善于在敌伪顽之间寻找突破口,为我军尾随日军进攻的脚步,发展敌后斗争做好准备。请你切记,我军随后会有一支有生力量,前出粤桂湘交界的五岭地区,你们一定要打好基础,为我军开道。具体情况由今夕同志向你传达,此致革命的敬礼!魏。另,看过烧掉,军区有存底。”
随着文掌柜手中的火苗,信纸瞬间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