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生当中第一排左起第三个男生没有。”
当真一眼就瞟到了。
全班就他一个长的清清秀秀，又看上去年级最小。五官端正。
“是他吧？”
黎塘看了一眼我指甲盖点的地方。她点头。
“是他。”
她倏忽笑了一下，鼻子里出气的声音。
“全班就数他年纪小，刚入学的时候还不到我肩膀呢，到毕业就已经蹭到前头去了。”
“他就住我家隔壁。但是他家条件好比我家好。我上学的时候吃不起早饭，都是他给的。”
“忘记说了，他，可是个学霸，上学比别人早了三年。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我比他大了三岁成绩还比不上他。”
“我们之间和李爰和他老公之间像，除了李爰和他老公得天独厚的家庭条件以及老天给的脑袋之外。不同的是，他们之间是有爱的，而我们之间没有。他可不喜欢我。”
“前段时间，你也知道那张入场券的事情。之前我跟他联系了几次。”
我插嘴，“所以孩子是他的？”
“不是。”黎塘冷笑了一声，“他太干净了，我怎么舍得去玷、污他呢。”
“他学历好，长得好，工作又好，女生倒追的一抓一大把，哪里轮得到我。”
“而且我说了，我们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他不爱我。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看得出一个男人看心爱之人的眼神。也看得出他对你有没有意思。他不爱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一点，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到过一篇文章，里头说，如果有女儿，一定要让她在爱里长大，不然她不会遇到一个对她稍微有点好的男人就嫁了。小时候看只觉得有道理，突然有一天半夜坐夜班车回家，就懂了。”
“以前的我，很爱很爱他。可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怎么爱他了。在我意识到我爱他的时候，是在我高中的时候，把生活过的一团糟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没有人再也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因为我再饿肚子，也没有人给我早餐吃。我因为要帮赌**亲还钱每天打工到凌晨赶去学校来不及做作业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好心帮我一起抄作业了。没有人会在班主任把我遗忘掉的时候，站出来告诉他班里还有一个我了。”
“我知道是因为我也对他好他才对我好的。我知道他其实对别人也很好。可是我就是想留住生命里仅存的那点温暖，私心想要占为仅有而已。”
“从小缺爱的人，别人对她有一点好，她都恨不得用命去报。可她不知道，有些人，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呀。”
“后来呀，我一个人陪我爸妈去医院，一个人在大街上跟流氓打架，一个人被欺负的头破血流，一个人进警察局。”
“你知道特别特别无力是什么意思吗？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哪怕道理站在你这边，法律站在你这边，都比不上人家一张嘴，一碟钞票，一点权势。”
“我最苦的日子里，掉着眼泪对自己笑，我对自己说，某某某，我不要再喜欢你了。我心里怪他，怎么不在那时候出现呢。我很想很想他陪着我。很想很想他在我旁边。我哭累了就对死心的自己说，等我走过来了，我就不爱他了。”
“记得有一次，我遇到事了，难过的想死的时候，哭着走过以前学校的路，就想他可以出现一下下，问问我怎么了。或者他什么都不说，路过一下也好。出现一下就好。我在雪堆里差点被冻死，等了一晚上也没见他出现。”
“你说我好笑不。差点可以去见卖火柴的小女孩和她的外婆了。我明知道他在都城读大学的。我们那最好的大学呢。我可考不上。”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我也早就千疮百孔了。我只是想看看我那残存的意识还在理儿不，才想着去见见他的。”
黎塘的眼睛里，有一股儿狠劲，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狠劲。
“我不会和他好的。”
“他本事是有本事，认识的人也不少，人又活泼能干。但是惠桁钰的地位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他这辈子都不一定有他一半的成绩。我是历事过来的人，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一棵大树不抱，去养一颗根本不属于我的小树苗的。”
“我不想再经历以前经历的那些绝望了。我渴望他带给我的一切。”
可是，我问她：“你知道惠家老头，他……”
话还没说话我就开口不下去了，从本质上，我跟她没有什么区别。况且黎塘还是正房，我可什么都没有。
“你想说，他在外面的那些人？还有惠雾里母亲那樽大佛？”
她扯了扯嘴唇，“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我巴不得呢。”
“从小我爹妈感情就不好，家庭对我来说就是噩梦。我提到要跟某某组成一个家庭有孩子就条件反射恶心想吐，治都治不好，哪怕幻想对象是他。”
“现在各玩各的，他给我我想要的，他需要的时候我回报一下，别提多过瘾了。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懂吗？”
她睁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满身不在乎。
“我是羡慕你，你爱的男人未婚，在法律上你们没有错，就是不太道德。不管那些，至少他喜欢你，你也干干净净的。如果我只跟他缠、绵我是可以的，给他生孩子也可以，但是如果跟他组成一个家庭……好了别说了，”她捂着胸口，“我提到那两个字真的是恶心的要命，不是想吐，很闷，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我连想象都不能。”
“或许像我这样的，就只能做鸡鸣狗盗道德沦丧之事。”
“像我这样的，大概到最后，都不得善终，不得幸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