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外面起风了,纸窗户被吹得咿呀作响。长椅上坐了一人儿,阖眼在睡。我在看书,他在睡觉。离得不算远,不算近。唯一的缺憾,就是天儿有一些冷。
——三五九八
初一起了大早去学校。门卫都已经回家了,但是他给了我一把钥匙,让我从后门进去。
炮竹红纸扫大街的冷清每年都是。除非凑到庙会人群里头去,不然安静冷清铁定逃不掉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勤勤恳恳的惠雾里这么多年第一次缺席。
实验室没有布置作业的大字,微信也杳无音信。
我一个人蹲在门口脚都麻了,愣是没有半个人影。
还好有大爷一家偷了个懒,不然我要在初一的大早上饿死了。我去的时候他们还没出门,正好招呼我进去吃早点。年夜饭剩下很多美食都没吃完,我蘸着热腾腾的豆浆,毫不含糊地一扫而空。
大爷一家还客气的一人给我包了一个红包。我感激涕零,就差跪下来磕响头了。要不是怕不吉利。
收拾好他们一家人穿着新衣就打算去逛庙会。小妞拉着我跟她一起去吃冰糖葫芦。我已经是哈欠连连了,就谢绝了。小妞嘟着嘴,可怜巴巴的。
我心一软,牵起她的小手,“走吧。不过说好了,你请我冰糖葫芦。可不许叫我付钱。”
小妞点点头,朝我勾勾食指,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我就快要有弟弟妹妹了。”
“真的吗?”我挑眉,“是弟弟和妹妹?”
她点点头,“是弟弟和妹妹。”
小妞一笑,缺了牙的嘴被我笑像老太太。她不乐意就踹我。我说她年岁大了功力见涨。
她歪着头,用剩下完好的牙齿咬了我一口。
我噘着嘴,故意掉下两颗眼泪。
小妞急了,把我挡在身后,怕被家里人看见吃家法。
我朝她做鬼脸,逃到大爷前面去。
大爷正好在磕瓜子,大妈在吃花生,他递给我和小妞一些,“尝尝好不好吃。”
小妞乐呵呵接过来:“爷爷自己炒的,嘎嘣香。”
大爷摸了摸她两根长长的辫子,“这话说的,我都甜到心里去了。待会儿给你买麦芽糖,棉花糖,还有糖葫芦。”
小妞乖巧的点头,没一会儿,把头点成按了开关的自动机器一样。大妈不乐意了,“你就知道夸你爷爷。”
“奶奶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仙女,还用夸吗?不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没眼睛的也感觉的到。”她到现在说话都有点奶声奶气的,显得更加甜美可爱。
我忍不住把她抱起来,“你也要夸夸我。”
她扭过头去,朝远处招了招手,喊了一声:“小圆哥哥。”
我以为她在闹我,没在意。想着不夸我就不夸我,我自己夸我自己好了。没想到身后真有人。
袁子科接过我抱着的小妞,给她放到地上。“自己走哦。”
小妞“哼”了一声,双手插在腰上,脸圆鼓鼓的:“小圆哥哥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实在太帅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
“我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了。”袁子科突然蹲在我面前,也不顾我英姿飒爽的形象问题,就蛮横地将我往前一拉,背了起来。
他朝小妞不屑地说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才不是玉呢,叔叔背上的才是。”
不知道为什么,袁子科总是反对小妞喊他哥哥,也不太喜欢她。小妞大概也感觉到袁子科的不良情绪了,马上跑到妈妈面前去。最多偷偷往后看他几眼,但绝对不敢靠近。
我正好想睡觉了,他的背上还挺舒服的,就一点儿都不想下来了。
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衣服帽子毛绒绒,暖和急了。
袁子科边走边愤懑不平地说道:“以后我们不要生女儿。我的爱挺浅薄的,给我的女人就够了,给不起她的那一份。”
我敲他的头,“什么叫我们。你是你我是我,我还没找落呢,不想那些。”
他不反驳,接着说道:“不是说重男轻女什么的。男孩儿可以保护替父亲保护母亲,女孩儿要人保护。男孩儿最多嫁不出去,女孩儿出门都要别人担心。况且生小孩那么危险痛苦的事情,我才不乐意我们家姑娘给别的臭小子遭罪呢。”
“嗯?”他自己发出一阵疑虑声,“我干脆也不要孩子了。不能让我女人找罪。”
我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这么任性你爸妈能同意吗?”
袁子科吃力的扭着头看我,“这是我的事,他们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