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偃并不回答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闵森的耳骨后,便扯了扯身上新换的皮革,摩擦间发出“窸窣”的声音,医药箱也跟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
跟在身后的风炙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十偃几乎一路都在扯,他手里还抱着十偃刚换下的衣物,那些全都是一些染血弄脏的脏衣。
闵森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见十偃还在摆弄皮革,他的眸光缓缓流转:“新的穿起来很不舒服吗?”
十偃依然深色冷漠没有回答闵森的问题,他一边调整着头上的皮革,一边冷着没有温度的眸子问他:“为什么把那只臭鸟放走?”
闵森的神情放松着,他将手放在身前环着胸,抱着手臂道:“如果不是你默许,我怎么会放他走?”
十偃闻言冷哧一声,花钿也跟着黑丝一动,他从腰间腰带内里取出一块包着东西的布,朝闵森抛去,抛完顺便又转了转腰带上的皮革。
闵森伸手接住,放在掌心拆开一看,却是一团黑乎乎的像是糕点一样的东西。他隔着布料捏下一些糕屑,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瞬间,他的眼眸被凌厉占满,尖锐的仿佛利剑出鞘,他微抿着嘴盯着十偃:“你从哪找到的?”
十偃放下自己身上挂着的医药箱,一一卸下崭新着的皮革,瞥了闵森一眼:“一只死掉的兔子嘴里。有人拿了这东西吸引妖物,但都被销毁掉了,我翻了翻,只找到了这块。”
看着他卸下护脑的皮革,扔在地上,又开始卸下手腕上的,风炙张了张嘴忍不住开口:“十偃,很不舒服吗?忍忍吧,新的可能不太适合,你可就剩这一套了。”
他们都是穿两三天换一套,可十堰倒好,爱洁的很,一天一套。这不,就只剩这最后一套了。
十偃没有理他,轻轻卸下手腕上的皮革随手丢在地上,还溅起了点点细雪,他看向闵森问道:“这是什么?我找到它时,很多新出没的小妖都在抢那兔子嘴里的这个。”
“这是妖界至宝——岁湍,它很像糕点,却是将死去的妖力高强的妖,挖出他们的内丹而炼制出的。据说吃下去会在短时间内动力大涨,甚至一举破界,化人成仙只在一息之间。对妖来说,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岁湍……十偃冷眸微闪,似乎有那么一只上古妖兽,就叫岁湍。难不成,它就是第一个被制成“岁湍”的妖物?
闵森扫一眼周围死去的妖物,冥想着他们体内的透视图,黑黑蓝蓝间,绕是他也有些吃惊。
有好几个死去的妖物,腹中都吃下了拳头大小的岁湍。不敢想象,若那些高等些的妖物吃下去,妖力会提升到何种境界!
闵森握紧了拳头,掌心里的岁湍被一举捏碎,可仍旧刺眼地像是扎在了心里,他的面具开始时不时地闪着蓝光,“责任,责任,责任!闵森,这是你的责任。”有这样一句话在脑海中响彻,闵森抿住唇,眼眸半阖。
“十偃,那些妖肚子里都还有岁湍,有拳头大,太多了,”闵森蹙着眉看向十偃,手心微微收紧。
“我心里总感觉,千塞国是真的不对劲,这是下了血本才能做出来的,或者是只针对我们?昨天我们可是也遇到了恶狼。”
“虽然你的直觉有些准,但,”十偃神色不变,弯腰准备卸下膝盖上的皮革,冷冷清清的道,“千塞国不只有澧都焕池,还有武帝莫青筠,太子阙仟,巫女暮砧等等,人才济济,乃世间最强一国。”
他接着蹲坐下来,卸着脚踝处的皮革,一身红衣的妖艳被十堰的冷颜深深压下,似雪莲,却又像红莲。
十偃嘲讽的瞥着闵森,用那比寒冬还冷的眸轻蔑道:“哧,你别被吓破胆了吧!”
闵森闻言瞬间暗下眸子,太古怪了,十偃。为什么回避问题?为什么卸下皮革?你到底在避着什么?又究竟想暗示我什么?
他到底还是决定相信着十偃,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吞回将要脱口而出的疑惑,转闵森转开视线淡淡地说道:“好在还有巫女暮砧,这世间并没有太多高强的妖物,我们还能应付得来。”
“嗯,”十偃将脚踝处的皮革丢在一边,他微一看了眼堆成一堆的大大小小的皮革,然后将冰冷的眼看着闵森。
“现在,我们该把这些妖物处理掉。要是有丧心病狂的妖吃了他们,暮砧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