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森仍旧凌厉着脸,那凛冽的气势汹涌着,内心却恍惚了一下,他回忆起那次尚还有些记忆犹新的初见。
那次他正第一次与十偃搭档执行任务,闵森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个很年轻且俊美的少年公子哥,冷傲的气场足以睥睨一切,跟以往接触过的人有很大不同,甚至脾气品行再特别,也仍然感觉惊为天人。
殊不知十偃在见到他时,也一样是如此的感想。
由于彼此不熟悉,而那次任务也是埋线卧底这类需要极强配合的任务,两人便暗中商榷了许多各种含义的小动作,以便使任务完成。
不过后来却一个也没用上,因为两人似乎天生就有着超强的默契,做任务简直如行云流水,事半功倍。
闵森暗暗回忆了一下握拳击打额头的含义,似乎是——未知的威胁,二级危险接近一级。
这是非常高的危险度。
闵森额前一空,只见十偃忽然收回了手,从衣袖里拿出手帕擦干了双手后,又将手帕丢在了那堆脏衣上。
闵森额间沾湿了一块水渍,从中滑下一滴水珠,连绵到高挺的鼻尖掉落。
终于有个准确的信息了。
闵森舒展了双眉,有这一开头,他突然想起,刚刚在风炙面前,他似乎有摸过自己额上的花钿,以及做出古怪行为。
摸花钿——未知,有人隐藏在附近。
古怪行为——已知,有卧底,危害不等。
闵森与十偃相处已久,知之甚深,有些在旁人眼里无异的举动在对方眼中,却可能是有异样的。
就比如这次十偃过于洁癖的行为,他强调了很多次,想必这件事的危害度也同样非常高。
闵森深深看着十偃,发现十偃一直在看着自己,额间花钿似火浪翻涌,他在兴奋!
的确,两种接近顶级的危险度,真的是很有挑战!
看着闵森面具上忽的闪出耀眼的蓝光,十偃被这突来的亮光刺激得微眯起眼,花钿中红黑法源碰撞冲击。
他倏地转过身,对着围观的异服男子们道:“走,去城东,之后你们可以解散,各自去了解千塞国的近况,正午在云满楼集合。”
异服男子们呆滞着脸,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在气势汹汹的对峙吗?还严肃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怎么突然这样一个转折!
十偃见他们毫无所动,嗓音像是结了冰一样,生生冻醒他们:“怎么?没听到?”
异服男子们一听吓的赶紧摇头,各自扯着其他人立马就跑了,惊得鸟儿都在乱飞。
以至于没看到,十偃朝街道上的一个转口瞥了一眼,随即,闵森也朝那看去。
闵森转头,远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伸手摆弄着自己的面具,又将它摘下,露出令人眩目的俊颜,剑眉星目里晕着锋利。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似乎在让那半张脸享受空气,十偃冷脸看着不动。
“是风炙,还是浑佘?”十偃听到他似有些无奈和失望,刚想接话,又听他说,“按你的行为来看,应该两个都是卧底吧?”
十偃不置可否,不然他怎会独独调走他们?
他见闵森情绪稍显低落,便抽走闵森手里的面具,毫不留情地大力地拍在他脸上:“你自己也做过卧底,怎么,就不许别人也干这个?”
“不一样。这是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十偃,”闵森拿下他的手,抚了抚鬓边发,“挺不好受的其实。”
十偃冷哧一声,有些轻蔑:“原来你还是个玻璃心。”
闵森闻言只好调整着脸上的面具,轻咳一声,转开了话题:“我们去城东吧,顺便详细探讨下。”
“嗯。话说回来,”十偃凉飕飕地给闵森扫眼刀子,“你怎么知道卧底是他俩?”
“猜的。”闵森颇有些随意道。
十偃想着自己这几天的观察,沉默了一下:“你直觉是真准。”
闵森瞥了眼街道转角,直接拉着十偃的衣角往东边走,严厉的眸子颇有深意:“你的嗅觉也不赖。”
十偃也朝那瞥去一眼,眸子冷冰冰的,他拍掉闵森的手径直东走,很欣然地接受:“自然。”
两人渐行渐远,只见那被他们看了好几次的街道转角,突然显出一块青色的衣角,慢慢有人影在雪地上映着,直到全身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