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娟樊琴才入白鹤山五年,但修为就已到达第三阶后天巅峰期,可以说在武系的道路上,她们还是很有天赋的。
武系第一阶筑基是锻炼与掌握身体筋脉穴位的阶段,第二阶练体是接触兵器的使用和练习的阶段,而到达第三阶开始才正式门派功法修行,麦娟和樊琴十分擅于练剑,并且受过系统的教学,她们的修为都是实实在在的。
反观真珍,虽说她也被欧阳腾催促锻炼身体,虽说柳静儿也曾偷教她穴位和轻功,虽说她也开始了剑术的生涯,但比起麦娟樊琴,显然水份太大了。
修行就是这样,不是相同修为的人就会势均力敌,这与修练者本身的根基、心智、应变能力都息息相关,每一项的区别都会导致结局的不同,显然,在武系上,真珍的根基明显不稳,就更别提,她的武系勉强可以算是第三阶后天的前期,与麦娟樊琴相差了三个时期。
看到麦娟樊琴冲上来,真珍心想:欧阳腾不在,看来自己只能拼了!
真珍忽然掀起被子,朝两人扔去,被子飞速飞起蒙在两人头上。
麦娟樊琴忽觉眼前一黑,等她们将被子扔开时,发觉真珍已跳下床打算逃跑。
“站住!”麦娟一声大喊,脚下的步子随即一动,当先将门顶住,樊琴随后赶到,一前一后将真珍困住,真珍无路可逃,樊琴盯住真珍的后背,一拳飞过去。
她们没有拔剑,大概觉得对付真珍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拔剑根本就是小题大做。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樊琴几拳袭过去居然连真珍的半根汗毛都未碰到,真珍虽感吃力,但都成功躲过。
麦娟忽觉事情不妙,对着樊琴小声说:“我怎么觉得她不像不会武功的样子。”
“我也这样觉得!不能拖了,直接绑走!”樊琴说完,抓起地上的粗绳扔向麦娟,两人各执一边,直接向真珍捆去。
真珍忽感不好,一但自己被粗绳缠住,她将再无反抗余地。她一眼扫向棚顶的横梁,脚步轻点地面,一个箭步跳上去抓住横梁,身体微微向前一倾躲过向她缠来的粗绳,随后真珍跳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上。一个回转身,抽出挂在墙壁上的宝剑月光,一剑飞过,割断了绳索。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握剑的姿势、招式都十分到位,显然是一个剑术修行者。
麦娟惊讶不已地大叫道:“你居然会剑术,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真珍冷声回应麦娟,心里忽然涌上一股不服气。
“你竟敢偷师学艺!我一定要向师父禀告!”麦娟警告道。
“那你就去禀告好了!”真珍丝毫不在意。
这一刻,真珍忍够了!
从小她就渴望成为修行者,但偏偏所有人都反对,不是说她女孩应该相夫教子,就是说她体质弱不适合修武。
体质弱又怎样?体质弱才更应该修武增强体质!
但真珍没有反对,弱就弱吧!不修武,修法总该可以吧!可好不容易她施苦肉计求得欧阳腾教她冰法,还偏偏有股莫名阻力与她做对……
真珍心里的抑郁不断堆积,此时她需要发泄!
“抓她去见师父!”随着樊琴的一声呐喊,两人拔出了剑,开始全神进入状态……
比剑法,真珍心里清楚,她一点都不占优势。虽然她手中有欧阳腾送给她的月光,在宝剑的威势下,真珍勉强能够抵挡几招,但长久下去,根本敌不过麦娟樊琴的双剑合并。
很快真珍就感到支撑不住,体力耗尽,她意识到必须找机会脱身!
真珍手持月光袭向两人的剑,麦娟樊琴心知真珍的武器要远远胜过她们的十倍,不敢与月光硬碰硬,只好暂时躲开,真珍趁机抓起案上的墨汁,朝着麦娟樊琴就扔出去。
那油黑的墨汁谁都清楚,一旦溅到身上,几天都洗不掉,麦娟樊琴当然不想被墨汁泼到,两人慌忙躲闪,趁这个时机,真珍突然冲向门外。
麦娟樊琴躲过墨汁,再次执剑向真珍刺来……
近了!在近一点,对!就是现在!
真珍突然用力将门甩上,麦娟的剑径直刺入门板中。
“糟了!拔不出来了!”麦娟气急败坏的喊道。樊琴一见麦娟如此,只得无奈上去帮她。
趁这个空档,置身在门外的真珍凝神聚气,寒气瞬时将她包围,她不停地回想着秘籍中冰凌术的施展方法,知道自己的修为不够本不该强行施展,但眼下,真珍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冰冷寒气自丹田而出向着真珍右手月光宝剑逐渐汇聚。
差一点,只差一点!
真珍心知必须克服一切杂念,只向着一个目标努力,施展冰凌术!
麦娟终于把剑拔出来,当她和樊琴冲出门外时都不禁一惊,只见真珍全身都置于一股透白的气息中,她的头发、脸庞、衣服上都结上了薄如蝉翼的一层霜,明明正值秋季,可口中呼出的气息竟然清晰可见!
太诡异了!麦娟樊琴不禁暗叹!
正当两人为眼前的情景吃惊时,包围真珍周身的寒气忽然飞快地涌向她右手的月光宝剑上,而真珍,已缓缓睁开眼,那皓月般的清亮双眸泛着幽深而喜悦的光芒。
寒气越来越盛,沿着宝剑的流线蔓延,终于,在寒气将整个宝剑完全笼罩在其中时,真珍迅速挥舞宝剑,月光剑在她的挥动下光芒大盛,寒气骤然射出,一道菱形的冰刃就从月光中直飞而出,向着麦娟樊琴迅速袭来……
麦娟忙横剑挡住,冰刃在她的剑体上顿时碎开,带着无尽寒气直冲入两人身体,使得两人不禁如置身冰窖中瑟瑟发抖,那眼中已满是恐慌!
麦娟樊琴没有见过冰法,事实上,她们就没见过法术!白鹤山是修武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法术?
面对莫名的事物,人天生都会有种恐惧,只不过有人冷静,有人慌乱,此时的麦娟樊琴自然属于后者。
她们毕竟太年轻了!事实上不久的将来,当她们得知当初的真珍不过才刚刚修到第三阶前期,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时,才感慨于真珍当时的冷静!
其实她们并没有输给对手,输的是自己的内心!
“天哪!她这是做什么?”樊琴呼喊道,麦娟摇摇头不语,而真珍的月光剑上又再次出现第二道冰刃。
“不好,快走!”麦娟大喊一声,两人忙越过真珍撒腿跑离后山。
真珍也不去追,平息气息,转眼间寒冷之气消失,一切又再次恢复平静。
可真珍却开心地笑了!
她成功了!她终于可以开启第三阶金丹期中期的修行之路了!
小屋两旁站了几个人,都是后山的下人,他们盯着眼前的真珍窃窃私语。
由于真珍平日练习都是躲到树林里,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居然还有修为!
“真珍!”欧阳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真珍一见欧阳腾更是惊喜:“师父,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欧阳腾冷漠地回答。
欧阳腾的确是刚刚回来。
回到白鹤山后,欧阳腾先是去了黑暴的处所,随后才回到后山。
可没想到刚进后山就听到打斗声,确定是真珍小屋的方向,欧阳腾飞快的赶过去,居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真珍丝毫没感觉到欧阳腾的冷漠,自顾自的高兴着说:“师父我学会了冰凌术!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可以到达金丹中期。”
欧阳腾没有回应,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真珍这才发觉,她怔了怔,手中的月光剑缓缓垂落……
虽说欧阳腾在真珍每一次进阶成功都不曾夸奖她什么,但至少他的眼中是赞赏的,可是今天,欧阳腾却看起来十分生气。
“你们先下去,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欧阳腾对着那几个下人吩付道,冰冷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风范。
几个人都被欧阳腾的气势惊住,都赶忙应和着转身各自回屋了,只有真珍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真珍,我教你修行,是让你保密的!但是现在,你把一切都暴露了!”欧阳腾冷着脸训斥道。
真珍不禁慌张,她忙道歉:“对不起,师父,我刚刚把这事忘记了。”
“错!你不是忘记了,你是想证明你自己!”
真珍缓缓低下头,欧阳腾还是一眼就洞穿她。她委屈的说:“师父,我知道错了,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修行?”
“不是和你说过吗?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你是女孩子,你父亲希望你平安一生。”欧阳腾说。
“可师妹她们也都是女孩!”
“你和她们怎么能一样,她们都是孤儿!”
“可我和孤儿又有何区别?我生来就没有娘,我本以为可以和我爹相依为命,可是我爹他离开我十年了!十年里,我没有得到应有的父爱,而你们也等了他十年。”
真珍眼中忧郁,继续说:“十年了,我们这群人只能囚禁在白鹤山,过着看似安逸,实则小心翼翼的生活!
师父我知道您为什么出山,每隔一年,您和黑叔叔就必须有一人要去山下加固结界,您一直瞒我说您去找医师治疗手臂,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师父,我们还处在危险中,我又何谈一生平安?”
真珍越说越激动,她的一席话,让欧阳腾顿时语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真珍平静心绪,再次委屈地说道:“师父,真珍没有天份,不能成为像您和父亲那样的修行高人,反正我是怎么练都注定没有成就了,为什么还要隐瞒下去?今天这件事是我冲动了,真珍可以认错,但真珍心里,不服气!”
欧阳腾看向真珍那虽然委屈,可却依旧倔强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声音也软了几分说:“真珍,为师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委屈又能如何?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今天因为一时任性,黑暴一定会狠狠责罚你。”
真珍坚定不移地说:“我不怕被他责罚,就算今天不被他发现,但早晚也会被他知道,师父您教我修行,难道不希望我有学以致用的一天吗?”
“是!为师是希望你有那一天,但这总得需要一个过程,毕竟改变一些人的想法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你现在就暴露了,以后你该如何修下去?黑暴他也许会废掉你的修行!”
这才是让欧阳腾最为担心的事。
真珍顿时听得目瞪口呆,废掉修行,那岂不就是说要断筋脉,毁丹田?
有这么严重吗?她不就是修习了法术,就算是没有经过允许,可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这一刻,真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隐隐感觉到这里面隐藏着一个秘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师父,你们从前说我天资差,说我是女孩子,这些都是借口对吗?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对吗?”
欧阳腾不语,回避着真珍的目光,他的表现反而更让真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追问:“师父您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知道您一定知道!”
“你不要再问下去了!”欧阳腾冷声打断她。
“你知道黑暴是什么样的脾气,我私自教了他的徒弟,他怎么可能甘心?说他会废你的修为,确实说的夸张了些,实际上,我只是不想让黑暴来找我麻烦而已!”
真珍显然不相信:“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原因!你不要胡思乱想!”欧阳腾又严厉起来。
“我这个人最喜好清静,不喜欢被任何烦心事打扰,而且,我也不想违背你父亲的意愿,可如今我已经违背了,黑暴定会来找我兴师问罪。真珍,就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害了我,你知道吗?”欧阳腾气急败坏地说道,脸上甚是不悦。
真珍静静地望着欧阳腾,好像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担忧表情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可是刚才,他明明说的那么严重!
凭真珍对欧阳腾的了解,他不会无端说出那样的话,可此时欧阳腾不承认,真珍也没有办法,毕竟欧阳腾说的也不无道理,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确实给他带来麻烦。
是自己,连累了欧阳腾!
“对不起师父,是我不好!”真珍跪下来向欧阳腾真诚的叩首。“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定不会连累师父,请师父放心。”
欧阳腾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回走,边走边痛心地说:“你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其容易?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真珍无声,她对着欧阳腾的背影再次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