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游青也注意到了,这老人虽然在跟他说着话,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瞄向自己胸前的玉,而且这玉玦自自己懂事以来也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反常,难道这玉就是祸起的源头么?
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这老人在酒楼中显露的那一身骇人修为自不用说,若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那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家里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那可真是死无全尸了……
他脊背感到阵阵发凉,握着玉玦的手下意识地紧了几分。
老人拍了拍脖子上的小狐狸,眼神中有着些许柔和,当转头看向游青的时候,这一抹温暖便倏然消失,瞬间冷了下来,道:“少年,我且问你,你这离火玦里到底供养着什么怪物?”
游青心头一震,只觉得手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滚烫之意,似乎回应老人的话一般跃跃欲试,心道这老人口中的“离火玦”就是它么?长了这么大,自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块陪伴自己长大的玉的名字,一时间心感奇异,忘了回话。
老人见少年不说话,以为在蓄谋着什么阴谋诡计,眼神不觉间冷厉了许多,声如洪钟喝道:“回答我!”
游青被震得瞬间回神,只觉双耳嗡鸣不断,回想起老人的话,心中也是大惑不解,答道:“前辈,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怪物!就连这父亲留给我的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它叫作‘离火玦’”!
老人一怔,没有说话。他倒是早都猜到了这少年对此并不知情,不然在酒楼当中就可以凭借身怀至宝与自己一拼,不会毫无反抗的被自己带到了这荒山野岭之后才显露。
而且这少年的修为简直比普通人也是不如,倒也真像是身怀至宝而不自知。
想了想,老人还是决定再试探试探。
随即也不说话,猛然一抬手,一道劲风自掌下挥射而出,直奔游青而去。
这道劲风虽然老人并未出全力,但对与游青来说已是必杀一击,离了老远游青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压迫之感,仿佛便要将他撕裂了一般。
之前家族笔试上的眼花缭乱的招式在此刻对比,真如同小孩打架一般没分别了。
风刃在急掠中逐渐变大,挟好大烟尘声势扑到了游青面前,一片灰暗笼罩当场。
全世界都静了下来,游青已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头脑之中一片空白。
他以为,他的生命就要在此刻终结了。
忽地,诡异的一幕就倏然出现。
就在这道劲风在即将劈在游青的面门之上时,那已经红得发紫的离火玦中瞬间涌出一片炙热的火浪,一条极其庞大的擎天火蟒在火狼中怒射而出、冲天而起,将老人整个身躯映得通红,它充满挑衅地对着老人愤怒咆哮一声,紧接着盘旋而下,似包粽子般将游青瞬间包裹在了其中。
火浪旋转不停,那道看似凌厉的风刃声势虽然不小,但劈在这火壁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几点零星的火星便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那感觉就像……被吞噬了一般。
而反观那火浪却没有褪去的意思,反而火光更盛。
感觉空气瞬间暴涨而起的温度,老人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这紫红色的火蟒他之前已经见过一次,便是在先前少年晕厥的时候,他伸手去摘少年脖子上挂着的“离火玦”,这条火蟒便在那时忽然暴起,若不是他反应快,定会吃了大亏。
此时再度出现的这条火蟒,比先前这少年晕厥的时候更要强盛几分,难道是因为主人恢复意识而使“离火玦”也被唤醒了吗?
不愧是上古五宝之一,拥有着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也难怪某个人对它念念不忘了。
不过,自《上荒异闻录》中记载,这上古五宝虽然个个拥有逆天神力,却都不具备丝毫灵智,更不会作出自动护主这种行为,那么这至宝当中一定是寄宿着某种东西!
而且,这种东西的力量也绝不可小觑。
想到这,老人的目光有些黯然。自己行走天下百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这宝物中的莫名力量十分奇异,但对自己来说却并不是能够令他闻之变色的存在。如若自己是全盛时期,又怎会这般瞻前顾后?
事到如今,若是强取不得,就只能另辟新径,无论如何今天这玉玦也是势在必得。
火浪持续了少顷,渐渐退去,涌回了玉玦当中,甚至那瞬间高涨的温度也都如同幻象,片刻消减。
游青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那紫红色火焰出现的瞬间,他能感觉到特别亲切,好像久违的亲人重逢一般,但他又十分清楚,那力量根本不属于自己,因为除了亲切感,再无半点其它感应。
他感到嘴唇有些干,傻傻地注视着同样沉默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算了……”那老人忽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自知今日就算全力施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却好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要躲在一块玉之中?”
游青愣了愣,他以为老人在跟他说话,但听后半句却又好像不是,不知该如何接口。
远方不知名处传来几声虫鸣,除此之外,再无他声。
老人却脸不红,心不跳,旁若无人地自顾自道:“你如此护那少年,想必也并不是发什么善心,而是这离火玦已认他为主,若主人不测,恐怕离火玦也会因为无主而陷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气竭,这对于你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老人一个人的声音说个不停,让游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心思活络,猜到了肯定在某个不知名出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存在,不然也不会让这个老人如此执着。
回想今天玉玦的奇特反应,难道是因为它么?游青一边紧紧盯着老人的举动,一只手却细细抚摸着玉玦,感受着那愈加强烈的灼热。
“不屑与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么?呵……”老人惨淡一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若是我全盛时期……”
“被犬欺?谁是犬谁是虎啊?本少爷现在也不过是一道残识而已!”
老人心头一跳,场上忽然出现的第三道声音令气氛再度剑拔弩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