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缓,心思再快,门还是被推开了。这是个精致的小单间,盈盈一个人坐在里面在我看来却觉空旷,盘旋在心头的希望、失望、疑惑又迅速消散在这空旷中。
于扬坐到我旁边,盈盈坐在于扬对面似笑非笑,我刚想对这种位置选择提出疑问,盈盈先发话了,“好久没见你了乘风,怎么略显消瘦啊,还一脸的无精打采”,我回答道:“先纠正你一个认知上的错误:我这不是略显消瘦,是精壮;再回答你一个问题:无精打采是因为我觉得不该出现在这缺乏诚意的饭局上”,盈盈反击道:“读书多就是好,能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的搜罗歪理邪说,让强词夺理和人身攻击都那么和谐自然”,我回答道:“歪理也是理,邪说亦是说,古圣先贤为学为人倡导兼容并包,包容是理性是胸怀,缺乏包容的思想注定要被历史淘汰”。
这时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说:“古圣先贤是倡导兼容并包,但古圣先贤没让人舞动歪理邪说惑乱人间,人家是容,是理性对待,你是用,会天下大乱”,盈盈笑着说:“一针见血,对于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就得迎头痛击”,说着把旁边的一台平板电脑递给我,我接过电脑一看,刚才的疑惑一扫而光,竟然是在视频聊天,那一刻,感受之复杂啊!
画面中树荫浓密、草坪青翠,李然靠树而坐,捧着本书正看呢。我打趣道:“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网络女主播了?”李然抬起头,对着镜头说:“你嘴里还能吐出象牙吗?你见过女主播读原版的《蒙代尔文集》吗?”说完把书靠到镜头上晃了晃。
于扬说:“怎么样乘风?我说到做到,现在这饭局不缺乏诚意了吧”,我回答道:“是否有诚意得看酒菜够不够硬”,盈盈把电脑抢过去放到桌上的支架上,说:“你看这蓝天白云、树荫青草、美女书香,秀色可餐都不足以形容,至少也得是秀色大餐,还想要什么硬菜!”
不一会,菜就像流水一样端上来。盈盈对着电脑说:“然姐,对着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你还真能视而不见、埋头书页啊,看来能进那政经学院的人的确不一般”,李然头也没抬,回答道:“我从镜头里只能看到挂在墙上的空调”,盈盈说:“是嘛,那还是让乘风抱着电脑吧,你也能感受下乘风的怀抱”,说着把电脑丢给了我,我接过电脑随手放在旁边,于扬见状说:“看来乘风的怀抱没空,那只大虾他都鼓捣了半个钟头了”。
我很喜欢吃虾,却不擅于剥,很多时候都是扭掉头就塞嘴里嚼,李然说:“盈盈快把镜头转开,乘风的吃相难看死了,你先把中间的几节壳儿剥开,再捏住头和尾巴一拽,不就行了么,非得放嘴里嚼,你缺钙是怎么着”,盈盈说:“要不然姐扮一次贞子,你把手伸出来替乘风剥吧”,李然说:“算了吧,乘风就这么点爱好,我要真把手伸过去,他这点爱好估计也没了,今后看见虾就得哆嗦”,于扬说:“我觉得乘风倒不至于害怕,第一反应肯定是抓住你的手就把你给拉过来”。
我吐掉嘴里的碎壳儿,又拿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可不拉,拉过来菜就不够吃了,就李大小姐对海鲜的挚爱以及消灭海鲜的效率,我们只能干看着喝汤”,李然说:“听见了吗盈盈,这就是乘风”,于扬说:“乘风这一点体现着古之真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欲的都不施于人,欲的就更不能施于人了,老祖宗真是智慧啊”,李然说:“于扬有长进啊,乘风的歪理邪说你也学会了,盈盈该管管了”,盈盈说:“他俩现在天天在一块,睡觉都不分开,我想管也是力不从心,还是得你出马,直接把乘风这个歪理邪说的源头给浇灭”,停顿了一下又感叹道:“然姐,你还是快点回来吧,我自己哪能对付得了他们,再说了,我现在连个逛街、说知心话的人都没了”,李然回答道:“我也想早点回去,要不谁成天捧着本书看”。
我问李然,“你在研究什么呢?”李然说:“蒙代尔三角,我想研究下主要国家在面对三元悖论时怎样权衡协调的,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原则之类的东西”,我接着问道:“你是找原则还是找漏洞”,李然说:“掌握了权衡协调的原则才能发现漏洞、利用漏洞好吧”,我感叹道:“政经学院真不愧是国际级的精英摇篮,你还没入学呢就这样,毕业后还不得撬动地球”,于扬点头赞同道:“才高志大,咱弟兄俩还成天琢磨着怎么拉客户呢,人家都研究怎么兴风作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