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文一行人下到密道里,这里空气浑浊的很,手电光照亮的空中飞舞着细小的尘埃。陈建文呛了一下,捂着鼻子说:“师父,这里被封了那么多年,空气不会有毒吧?我们不照着小说写的那样先点根蜡烛吗?”徐老头子停下来用手电筒照着石壁察看,毫不在意地说:“这里不是真的古墓,是藏东西用的,说不定还得定时祭拜啥的。你们族人进出得多,肯定会修建有通风孔连到外面。你们过来看,这壁上有东西。”
陈建文和刘予嘉过去,就看到青灰色的石壁上刻着大量精美的壁画,记载的应该是一些过去的家族事迹,刻工精细,线条柔美,人物虽然小,五官却很清晰,甚至连以上的纹饰都看得清。而且壁画铺满了两边的石壁,一直延伸到底下,恢弘博大的气派让两人咋舌不已。
刘予嘉惊叹道:“这么多壁画啊!在‘鬼步宫室’里都没有呢。”徐老头子说:“因为‘鬼步宫室’是陷阱,墓室里要是有任何修饰刻画,一移动后就会错开,别人也就很容易发现墓室移动的规律。这里本就是陈家人才能进来的地方,所以记录一些陈家过去的大事件也很正常。”
他们仔细地研究那些壁画,壁画开头的一组刻的是一个身穿缝云绣鹤长马褂的人带领着一群男女老少来到一片山地,然后开山建房,推地造田,慢慢地建起一条村子,房屋围成一个外圈,把田地包在中央,又挖出沟渠把山溪引来,弯弯曲曲地贯穿田地,直接看平面图后他们发现,整个村子竟然像一个太极。
“这……这是我们山背村啊,原来村子的形状是一个太极?!太不可思议了!”陈建文喃喃地说。徐老头子点点头,说:“领头这个穿着长马褂的人应该就是你祖上陈炽(?-1900,清末维新派。原名家瑶,字次亮,晚号瑶林馆主。江西瑞金人。)了,这是他们迁来这里建村定居的画面。这些后来住在另一边的人就是刘家人了吧?你有听你爷爷说起过他们吗?”
陈建文摇头,说:“我们两家人本来关系就有点微妙,我姑姑嫁到刘家时我爷爷还百般阻拦,后来我堂哥和我爸合作开店,又做手脚占了我爸的股份,那时我家正落难中,如果不是他吞了那些钱我妈也不会……”说着他冷冷地盯着壁画上的刘家人,眼里时有时无的敌意仿佛正在磨刀的战士,随时准备冲出来大杀四方。徐老头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古树长存根必朽,大族久昌子难仁……往下再看看吧。”
他们往下再走几步,几组壁画里出现的还是陈炽,像连环画一样记录着他在祠堂院子夜观星象、摆弄着一架天文仪器、以及在纸上记录着什么的场景。刘予嘉好奇地问:“他在看什么啊?”陈建文说:“浑天仪,也就是浑仪和浑象的总称,可以测量天体坐标和演示天象。不过他要测这些来干嘛?我记得他是户部官员不是钦天监啊。”
“用来计时。”徐老头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下一组壁画说道,引得两人也走过去看。壁画上,陈炽领着陈、刘两家族人在开山挖墓,其中一群人就在烧砖,并在陈炽的指导下,于墓中修建立体的六十四间墓室,墓室外部是用好几层石砖搭建出来的一个巨大空间,另一群人正用粗大的石条和铜链设置牵引机关,最后往墓室和大空间的间隙里灌入大量流沙。
陈建文不禁惊叹道:“天哪!原来‘鬼步宫室’是用机关控制流沙来驱动墓室移动的!太神奇了!”徐老头子说:“那当然,你家先人确实了不得,知道这么重的石造墓室牵引不动,就设计一个活动的流沙机构,六十四卦盘一转,机关就开启,放流沙渐渐灌入,匀速增加的重量控制着墓室缓慢而稳定地移走,换到下一个位置后机关又自动将流沙排出。整套复杂的机关混为一体,自动运转,而且同时用到重力、压力、机术、心理、视觉这些知识,陈炽的智慧也真让人叹服啊!”
“谁不说是呢?他从小被叫做‘神童’,19岁就参加省试,因为成绩优秀被保送入京,第二年朝考还被录为一等第四名。后来与郑观应成为朋友,参与了他的名著《盛世危机》的审定,还给书写了序言。之后他就开始参与早期的维新运动,吸收了很多西方先进思想和技术。这样一个人物,确实让我们这些后人没有脸面啊……”陈建文看着壁画,表情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徐老头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反应,没有说话。他再转头看看刘予嘉,发现她脸色苍白地正看着下一组壁画,便问她:“咋了?还是怕黑?”刘予嘉摇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和师兄在墓室……就听到了声音,好像是,是它发出来的……”她说着就指着壁画,陈建文和徐老头子连忙过去看。壁画上刻的是陈炽,在一个两人高的青铜鼎前站立,右手拿着一把宝剑割开左手,然后青铜鼎里爬出一只巨大的千足虫,跟着陈炽爬进了“鬼步宫室”。
陈建文惊讶地说“这是……那只大虫?原来它是可以控制的啊?怎么我爷爷控制不了?”“都说了你们家族的血脉越来越衰弱,你爷爷尚能养小蛊加以控制,你瞧你爸,再瞧瞧你自己,羞不羞?”徐老头子说,接着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说:“怪不得那时候你爷爷不让我杀了它,原来这是你们祖宗留下来帮着守墓的蛊虫。你刚刚说什么?你们两个在墓室听到它爬动的声音?”
刘予嘉就使劲点头,说:“嗯嗯!当时我们在找机关进来,就听到有一间墓室里传来‘擦擦擦’的声音,后来它还撞开石门来追我们!幸亏我们跑得快!”徐老头子斜了她一眼:“别瞎说!你亲眼看见啦?”“我……”刘予嘉语塞一下,着急地说:“也没看到啦,但是有听到声音!师兄也听到了!”
陈建文听完后一拍脑门,也着急地说:“嗯嗯对对对对!是听到了,我们还看见了它的脚印,就在第三间墓室不知什么地方出现的。”“‘坤’室?不应该啊,我明明很久之前就把它困住了的。”他仔细想想,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算了,大不了待会我再改一遍,反正它进不来这下面。先往下走吧,找到你爷爷说的秘密真相再说。”
说着他便往下走,留下陈建文和刘予嘉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两人犹豫一会儿,觉得还是相信徐老头子好一点,于是也赶紧跟上。
秘道两边的石壁依然刻着许多组壁画,往后的壁画大多记载着族人们的生活常事,炼蛊控蛊,搏斗技术,除了族人越来越少外也没什么特别。忽然,秘道前面吹来微弱的凉风,他们知道这是到出口了,连忙加快脚步。果然,过了一会儿,秘道的尽头出现了微弱的亮光,他们小跑下去,出了秘道,陈建文和刘予嘉环顾四周,便看到这里面很宽阔,中央建造有一个两米高的大石台,石台中央有座大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小篆古字。石台四周排着两排青铜油灯,灯苗微微摇晃。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东西了,他们疑惑地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啊?就是挺空旷的。”
“看上面,看上面。”徐老头子一手按着一颗脑袋往上扳,只这一看,就让两人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里上边竟然被人工全部挖空!就像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溶洞,空间十分巨大,抬头望不到顶!四面高峭的崖壁修得虽不平整,但却像是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破开来一样,一眼望去仿似上古洪荒时神兽挖出的巢穴。每面崖壁中间都人工修建有一栋石楼,走廊往外伸出,石栏杆上置有一排铜油灯。楼体嵌入崖壁内,每隔五六米便有一间石室。四栋石楼都有十几层高,顶层中间各自延伸出一条石桥连接在一起,接口处的底下是一座倒金字塔,金字塔顶嵌着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宝箱,里面放着一卷泛黄残旧的古卷,而水晶宝箱的位置正好与地上那大石台的中央那座大石碑相对应。
两人呆呆地说:“这,这是什么地方?!”
徐老头子呼出一口气,说:“石碑上不是写着吗?万蛊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