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给田不文太多思考休息的时间,五更天里嘹亮的鸡鸣就陡然响了起来。一夜的蚊虫叮咬与疲劳使得田不文脑袋如浆糊般没了对策。看着依旧瘫软昏迷在地上的徐渭,田不文突然冒出了个一走了之的想法。
“山不转水转,死道友不死贫道,贫道不死大仇定给你报!对不住了!徐大哥!”有了这个念头,田不文七手八脚的扯了些芦苇草垫遮盖住徐渭后便匆匆出了十里河滩向北市摸去。俗话说,嘴皮话好说,良心实难过。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身泥泞污渍的田不文混进北市后就佯装成了流民蹲在街边不起眼处天人交战的心想道:“虽说这徐渭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对自己也总是横眉瞪眼恶言恶语的,可这总不能见死不就吧!但,这带在身边不死不活的一个人可是道催命符啊!更何况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哪还有命去关心别人的生死!”
五更天里的鸡鸣声还没落下,城东天际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泛起了鱼肚白。夜市的店家纷纷开始关门歇业而白市的店家却只开门了寥寥数家,一夜未眠的东市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片刻的歇息喘息时间。田不文胡乱塞了两口馒头填了填肚子后就近在东市内买了双轮推车又顺路在野郎那求了副治刀伤止血的药酒。匆忙做完这一切后田不文马不停蹄的将推车放在一巷落旁,避过稀松的人群又来到了之前停留的十里河畔。
天还没有亮透,城门楼那边的晨钟还未敲响。田不文蹑手蹑脚的左右看了看后便一头扎进了齐腰的野草中。徐渭还是如泥般瘫软在草上一动不动。田不文顺着痕迹找到徐渭后连忙拨开掩草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喘息,田不文长舒了口气也不敢耽误连忙伸手架起徐渭向岸边拖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田不文终于将徐渭弄到了双轮小推车上。田不文紧了紧徐渭腰间的布绳刚准备回身推车走人时就只听身后想起了一阵动静。
“咋样,昨晚给你推荐的那个姿色不错吧~哈哈!”
田不文听着动静后也不敢贸然回头查看,一边故作镇定的整理着徐渭的腰绳一边挪步向车辕靠去。
“哈哈,你小子花天酒地数你最在行。我这才来到这永平府…嗝!到这永平府几日,就被李兄你带上了道…嗝!”
“哈哈,人生得意需尽欢!令尊大人初来永平府任军司,小弟自然要招待好公子你了!”
“嗝!你小子!放心,我家老头子那边已经给你打好招…嗝!你要办的事情不…嗝!难!”
“哎呀!有劳!真是有劳公子您了!”
“嗝!咦?李兄,这前面是不是有个人影儿?嗝!”
一见有人挡道,满脸马屁像的李建连忙出声喝道:“哪里来的乞丐小儿啊!见到王公子不知道行礼让道么!”
宿醉未醒的王时一听李建出了声借着酒劲也撒胆打着嗝道:“嘿,见本公子还不低头把道儿让开!”说完,就一脚踹到了田不文身上。
田不文刚拿起车辕准备离开就吃了一脚,回头一看就只见两个公子哥满身酒气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城门楼上当当的晨钟声提醒着田不文此时切不可生事。可是那两个公子哥见到田不文表现软弱便来了劲头张牙舞爪的靠了上来。
“哟!嗝!这小乞丐儿还不服气!李兄你别管,嗝,正好这大清早的我来活动活动筋骨!”王时打着酒嗝一边说着一边脚就又蹬了过来。田不文自然不会傻傻的站在那里挨打,侧身躲过后便顺带推了王时一把。本来就已经宿醉无力的王时被这一推立马失去了重心摔了狗吃屎。李建见自己的小主吃了亏连忙上前搀扶起王时道:“怎么样,公子你没事吧?”
吃了亏的王时一把推开李建骂道:“你这小杂种竟然敢伤我!你知道我爹是谁么?”被推开的李建自然不敢迁怒王时也跟着怒骂了一声扑向了田不文。王时见李建扑了出去,抱着二打一肯定不会再吃亏的念头自然也信心十足的扑了过了。憋了一肚子火的田不文对着扑来的李建蓄力就是一拳。倒下了个李建那还有个王时呢,对于这个无端挑事的公子哥田不文自然气不打一出来,也不废话对着王时的肚子也是一拳。肚子吃了一拳的王时还没来得及仔细记住田不文的模样立马便哇哇的开始大吐了起来。这两拳哪能解得了这无妄冤枉气,田不文也不管四下有人没人抓起率先倒在地上的李建就开始往脸上招呼了起来。响亮的晨钟掩盖住了深巷中呜呜哝哝的求饶声,田不文将这挑事的二人扒了个精光绑丢进了不远处十里河滩的草丛中。看着自己手中搜刮来的银票,田不文又是恶狠狠的踹了地上二人几脚后扬长推车而去。
南门马厂那边的方向田不文自然是不敢再靠近了。思来想去田不文准备回东市的福来客栈,一是歇歇脚给昏迷不醒的徐渭寻个郎中二是去那打探打探出城的消息,毕竟自己是从那里稀里糊涂的进去的。有了打算方向,田不文随手整了块麻布铺盖住了躺在车上的徐渭,整理得当后便顺着大路不急不缓的向福来客栈走去。
“缉捕!缉捕!永平府指挥使司!昨夜有冀州流匪!冀州流匪!入城行刺朝廷命官要员!特批巡捕捉拿冀州流匪!该准永平府文字!如有人停藏不明身份者过夜、藏匿!依律同罪同斩!若有人捕获、通报不明行踪身份者给官府!支赏钱三千贯文!即日起四市宵禁!四市宵禁!缉捕!缉捕!永平府指挥使司!昨夜有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