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摇头道:“臣妾的名声重于生命,是绝对不容有任何日后让人污蔑的地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臣妾相信可以查明此事。”
见我执意如此,澹台谨只得道:“好吧,不过你先好好养着,等身子好了再查此事吧。”他口气一转,凛声道:“传旨,将合欢相宜的九族都赐死吧!”
皇后微微一凛,旋即展颜,走近我关切地说:“才人若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本宫,本宫定让御膳房的人依你的口胃去做,来给妹妹压惊!”
澹台谨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此事不关妤是的事,妤是自然还是醉妃,何来才人之说?”
他说完亲自扶着我向淑华殿行去,我偏过头,余光扫到皇后厌恶的眼神,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阵快、感。
澹台谨亲自抱我到床上,坐在床边捂着我的手道:“妤是,你知道在这皇宫中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这次的事,让你受惊了,不过朕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你好好休息,朕就在这里守着你,好不好?”
我脸上浮现激动而羞涩的红晕,明知道他的话有一大半不可信,仍点了点头,幸福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身体放松,呼吸渐渐均匀,澹台谨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待他走开,我才慢慢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小蝶扶起我道:“主子,可好些了?”
我微微点头:“本来就没什么事。可是我看不惯皇后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才故意晕倒的。小蝶,我是不是变了,变得虚伪了?”
小蝶恨声道:“不是主子变了,任谁生活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也很难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的。”
“小蝶说得对!”李墨染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朗声道:“醉妃娘娘若是不变,只怕是不能存活在这后宫中的。因为在这后宫中,爱皇上的女人多得是,不止娘娘一个。但心思单纯的只怕只有娘娘一个了。”
我微微咬唇,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女人于皇上,不过如同衣服玩物。他紧张的,永远只有皇权皇嗣。如若有人妄动这两样,触犯他底线,那么即使这个人前一刻与之海誓山盟,后一刻他也会毫无迟疑地取她性命。”
李墨染和小蝶都诧异地看着我,喃喃地说:“原来主子知道……”
是的,我何尝不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利用我,那短暂的温情也不知道含了多少假意在其中。但是只要他一个微笑,我又会义无返顾地扑上去,直到自己的心再次受伤。
明知道他对自己并无多少真心,但却固执的不愿探寻真相,这便是可悲的我呀!
李墨染沉呤道:“臣想问娘娘一个问题?”
我从思绪中拉出,轻声道:“什么?”
“娘娘是否确定自己是真心爱皇上的,而且一定要得到皇上的爱,要在这后宫中争得一席之地?”他字字铿锵,目光明亮,语气逼人,真问向我的内心。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说了一个字:“是!”
“那么娘娘,臣愿意帮你在后宫立足!”他突然跪下道。
我迷茫不解:“李太医这是做什么?”
李墨染垂下眼淡淡地说:“娘娘现在要引起皇上的注意,首先要改变容貌,臣这里有一盒“修颜复肌膏”,要以消除淡化娘娘面上的胎记。不知道娘娘敢不敢一试!”
他托出一盒子异香扑鼻的药膏,呈至我面前。
我命小蝶拿过镜子,摘掉面纱,细细地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左脸。突兀的青色胎记是那么的刺目!
我久久地凝视着,直到小蝶将药膏涂在我脸上,我方察觉。
李墨染突然开口道:“臣斗胆请示娘娘一件事。”
此刻我已经有他有五分信任,道:“说吧。”
“请娘娘不把这胎完全除掉!”李墨染大胆地说。
“什么?”小蝶和我都惊讶地问道。
李墨染朗声道:“臣受师傅之托,须以性命来保护娘娘,不瞒娘娘说,这盒药膏也是师傅托人捎给臣,让臣交给娘娘的。臣所以才问娘娘几个问题才决定用不用这药膏。既然娘娘决心在这皇宫中站稳脚跟,臣自然也会赴汤蹈火为娘娘效力。
依臣所见,美人皇上见得多了,但别致的美人却不多。娘娘脸上这胎记虽粗看稍碍观瞻,但却有四处青色明显,呈四叶草状。依臣之见,不若用针刺出四叶草的形状,多余的地方便用药膏消除。这样即别致又神秘,而且四叶草又命幸运草,相信会给娘娘带来好运的。”
是轻尘,是轻尘让他这么做的!
我心中一酸,眼眶微涩,他是借李墨染之口再次问我愿不愿呆在这皇宫,可是我的答案却是!
而他,想必也早已料,于是只将药膏相托,命李墨染舍命护我,以完成我的心愿!
喉头哽咽,泪水暗泣,心中百味陈杂,终是化成一声无声叹息。
我拿绢子拭了拭泪,轻声问:“轻尘,他还好吗?”
李墨染目光中微有怜惜,最终淡淡地说:“师傅一切安好,请娘娘勿要挂念。”
我压住翻涌的思绪,微微一笑道:“我不能出去,你代我向他问好,再则,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倾力相助。”
李墨染道:“娘娘放心,臣会转达娘娘的意思给师傅的。不知臣方才的提意娘娘意下如何?”
我抚着胎记缓声道:“先试一试罢,若真不用,再将这四叶草消除便是。”
我托病在淑华殿里足足十日不出户,也不见澹台谨和任何人,只让李墨染和小蝶及冬雪等人守在身边。那药膏果然神奇,不过涂了五日,青色的胎记便只隐隐能见,七日时候便已全消,只作四条嫩草叶一般的痕迹,再加上李墨染巧手妙心,用针刺以翩然之状,淡淡的青色如上好的雨过天晴瓷器,印在我雪白晶莹的肌肤上,显得高贵而神秘。
镜上的自己眸流芳彩,眉笼轻烟,鼻若琼瑶,唇如鲜樱,肌肤胜雪,越发衬得左颊的四叶草有一种迷离神秘的气息。
长了二十年,第一次,我被自己所陶醉!
连小蝶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问:“公主,你太美了,奴婢瞧这宫里的女人,上至皇后,下至杂婢,没有一个比你美的!皇上见你,肯定会被你迷倒的!”
这话自然是实话,我听了却微微刺心,原来只是因为美貌才会让男人留恋啊!
李墨染怔了片刻才慢慢地说:“《周礼天官九嫔》里有曰:嫔需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方可侍帝,臣却以为还需再加两德:便是心德仪德。所谓心德,就是心思过人,能料敌先机,猜敌心思,未雨绸缪才能立不败之地;仪德是指进退有致,绰约多姿,令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我听得既新鲜又好奇:“李太医好像比女人还要了解女人,这是为何?”
李墨梁淡淡地道:“臣的母亲,祖母三代为医官,见惯了这宫中女人之间的斗争,多少积累了一些经验罢了。”
既然他母亲和祖母都是医官,为何不向家人学习却要拜步轻尘为师?本欲问此话但见李墨染情绪不高,一带而过,便说起别的话题来,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