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兰月先是一愣,接是是失望和愤怒,唇紧抿着,黑色的眼眸中满是怒意:“她?妃子?皇上的品味越来越高了?且且凭她也敢对本宫指来唤去?”
澹台谨淡淡地说:“朕今天就告诉你们,她是朕封得妃子,以后再有人攒越,依宫规处罚。这两个宫女也是朕因瑶光殿空虚,命醉妃给你送来的,有何不妥?”
辛兰月胸膛剧烈地起伏,最终冰冷地剜了我一眼,屈了屈身:“臣妾谢皇上恩典!”
澹台谨摔手离开,辛兰月愤愤地转身关了宫门。
砰地一声,惊醒了梧桐树上栖着的乌鸦,扑啦啦地从树上飞起,地上是它们淡墨色的阴影,凌乱而****。
澹台谨杀一儆百,起到了震慑作用,无人再敢小瞧我。
淑华殿原本有四个负责打扫的小宫女:银杏、秋菊、夏荷、冬雪,皆是十三四岁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我喜她们不沾尘侩,便留作自己顺手的宫女使唤,小蝶自然是淑华殿的总管姑姑。
忙碌了几日,总算归于正常,澹台谨不是布陈排兵就是谈国论策,等闲皇后也不能轻易相见,更性论是我。
这一日清晨,我坐在淑华殿中,听着殿外一声比一声急的秋雨,倚着柔软的睡榻,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一场宫变,竟让我从花奴变为宫妃,且为澹台谨的耳目,真是太戏剧化了。
只是,害苦了步轻尘!
一想到轻尘,心中烦乱,举首远眺,白雨茫茫,高大华丽的殿堂,参天的树木,皆隐于雨中,只周“哗哗”一片,显得格外冷清。
只是思绪万千之时,忽然瞧见淑华殿负责洒扫的太监小录子一探头,眼晴骨碌碌乱转,行迹十分可疑,我淡淡地说:“什么事?”
小录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跑进来,低声道:“奴才这里有步大人留在主子的一封信和一样东西。”
我惊得跳了起来,掩不住的慌乱和急切:“在哪里。”
小录子贴身掏出一封火漆封的密信和一个锦盒,上面空白一片,并没有写任何字迹,我狐疑地接过信,拆开。
折得极好的薛涛笺带着淡淡的香味滑了出来,我手指微微颤抖,轻轻地打开了信。
“妤是,见字安好。此次一别,此生只怕再无望相见之时,吾心甚悲。原谅吾意志不坚,并末遵守约定带你远离皇城,皆因轻尘亦一介凡人,上有老父,下有弟妹。合族性命皆赖轻尘而活,轻尘不可因一念之私而置步家一百余人于刀刃之下。
与汝离别,肝肠寸断,皇宫大院,人心难测,定要保重为要。圣上对汝志在必得,然其中几多真情只怕末测,妤是心善,但须得自保后方可施善于人。切记切记。
另太医李子琳乃吾门生,诚实可靠,吾已托他照顾你,若有事或身体不适宜请他为要,万勿轻信他人,胡乱服药。
临别一言,涕零满面,不知所言。轻尘留字。”
小录子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
打开锦盒,一粒明珠温润生辉。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末嫁时。
我的泪滂沱而下,滴在明珠上,打湿了锦盒。
轻尘轻尘,你待我如此好,让我怎么报答?
你这样离开,心中该有多苦,却还不忘记我在深宫中孤苦无依。
你可知道,在我心中,你已如我的亲兄长一般。
我恐人若发现此信,以此为挟,便忍痛举火焚了,又将明珠收好,重新匀了面,但内心仍悲伤抑郁寡欢。
只这一会功夫,雨已经收了,风仍是潮湿的,鱼池中,那大片大片枯黄的荷叶上,滚动着晶亮浑圆的珍珠,一粒一粒的,像是秋的眼泪。
这时小蝶走了进来,折了一支秋玉兰放在瓶中,又给我加了一件锦衣,这才道:“那个李贵嫔,怀孕已经四个月了,都显山露水了!”
她说的是捡到我的发钗的李贵嫔。
我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
小蝶忿然:“那应该是公主你的!”转念又笑:“不过公主总算苦尽甘来了,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悟了,公主要怀上小皇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我突然想起皇后那冰冷阴毒的话语,只觉得心脏像被一个吐着红芯的毒蛇摄住房般,压抑得让人恶心,不由得皱了皱眉道:“你以为在这宫中有孕是件好事吗?只怕会让你死得更快些。”
小蝶许是想到了冷宫中的刘碧巧,于是默默地收拾着东西,不再说话。
我叹了口气问道:“那几个宫女你觉得怎么样?”
小蝶思索了一下道:“银杏天真,秋菊稳重,夏荷机灵,冬雪倒是老实得紧,家世也清白,刚进宫才一个月,都是能培养成自己人的人。”
我略略点了点头,是啊,在这宫中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心腹,因为你一个人的眼晴是看不够的,而皇上赐我的十二个宫女,谁知道她们中谁是奉了命来监视我的。
“唔,看看她们家中可有难事,悄悄地帮上忙,不要在吃穿上亏待了,进阶的事先缓一缓,等过上几个月分出高下来再安排她们到内宫做事。”
小蝶点了点头道:“看来公主是决意要在这深宫中生活下去了。”
我望着深秋从树上凋零的黄叶,轻轻地说:“谁叫我喜欢上一个那样的男子,既然喜欢了,也得到他的回应了,更没有理由放弃了。”
因澹台谨政务繁忙,疲于应付诸大臣的暗流汹涌,每次都是子时方眠,一时间冷落了从宫妃,宫里反倒一片平静。
一则是因为太后被毁容后便一直躲在宫中静养,也不让各宫妃请安,中山王也被澹台谨寻了个理由发配到苦寒之地,太后越发消尘,一概不问世事,只求自保。
皇后因参于了宫变,一时间也不敢发威,兰夫人虽然骄纵,但无人惹她,她亦作罢,肖淑妃一向低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余的均是上次新选的秀女,封位极低,自然不敢兴风作浪。只有李贵嫔仗着自己怀有龙子,拿腔拿调,撒娇撒痴,闹得皎月殿人人自危。
岁月流光,光阴飞转,不觉已经十一月的天气。
这一日,天气阴沉,估摸着是要下雪了。闲着无聊,便围在火笼边和小蝶银杏说话解闷。
银杏呵了呵手,手拿一个圆竹绷着的绣品,认真的刺着一个双面的绣品,一边绣一边歪着头问道:“主子要不要去拜见兰妃和皇后娘娘?”
我的视线从手中的《庄子》上移开,闲闲地说:“我自已尚末立足脚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寻我的错处呢,此刻又巴巴的去找她做什么?倒让人以为我是那攀权附贵的人,反而看轻了我,再则皇上也是不喜的。”
小蝶在外面摘了新鲜的梅花,正一瓣一瓣的摘着花,向青花大瓮里丢着泡梅花雪水,此刻闻言抬头道:“我们公主才不要跟这种人来往呢,那些人的眼睛都是往天上看的,没的沾了那些俗气。”
我一惊,这丫头说话太没遮拦了,忙嗔道:“小蝶,以后不准混说,这皇城可不是市井,天大地宽没人管,仔细说错一句,便有你好受的。”
小蝶嘟着石榴般的红唇点点头:“知道了,公主。”